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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廢儲終在冬日落下了帷幕,京都又恢復了風平浪靜。沈府一如往常的安逸,至少在明面看來確是如此。

自打紀家垮臺後,府中愛嚼舌根的奴僕常常私下議論主院是否會換新的主子。

沈雁清月前升任,不到二十五的年歲已是四品翰林學士,青雲萬里,又是神清氣朗之貌,多的是好人家盯著,前些時日京都頂有名的張媒婆便受光祿寺少卿所託踏了沈府的門檻。

光祿寺少卿有意將嫡次女嫁入沈家,不過到底家世擺在那兒,總不能做側室,說是抬為平妻即可。沈老夫人沒有當即應下,但也並未全然拒絕,想是有幾分心動的。

奴僕議論紛紛,都覺著喜事將近,可眼瞅著都過去五六日了,愣是半點兒進展沒有。今日終是傳來訊息,光祿寺少卿的嫡次女與刑部侍郎之子看對了眼,不日下聘。

這樁喜事算是黃了。

但不妨礙還有其餘的人盯著沈家。

吉安方在牆角偷聽了一輪議論,似乎是哪戶人家的祖母上了門,名為走動,實則給自家孫女說親。他家公子自打不能隨紀大人去寧州,如今在府裡日日鬱鬱寡歡不止,還要受這些爛嘴巴的編排,他真想拿剪刀把長舌剪下來餵狗。

吉安端著核桃酥,氣不過想現身同竊語的奴僕理論,豈知圍在一塊兒的奴僕卻先一步看向他的方位,皆訕訕地住了嘴。

他回頭一看,紀榛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紀榛把奴僕的話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在這沈府裡,向來無人真心覺著他能名正言順住在主院,從前他把滿腔愛意化作面對流言蜚語的銅牆鐵壁,但現在他已經提不起心力再和旁人辯駁。

吉安本以為紀榛定會好好懲戒這幫非議主子的奴僕,挺著胸氣洶洶地瞪著他們。

豈知紀榛並未似從前那般盛氣地發作,反而是假裝什麼都不知,也不做搭理,只對吉安道:“把核桃酥端進屋吧。”

吉安氣道:“公子,他們”

瞥見紀榛寡淡的神情,到底把話壓了下去。

紀榛回到主廂房,這才有幾分鬆快,抓了塊核桃酥就往嘴裡塞,兩腮鼓鼓囊囊的,含糊道:“你理他們做什麼。”

吉安打抱不平,“難道就任由他們胡言亂語嗎?”

紀榛就著茶水把核桃酥嚥進喉嚨裡,說不出心裡是失落還是酸楚的什麼滋味,朝吉安笑了下,“我現在什麼都不求,只等著和哥哥團聚之日。”他往吉安掌心裡放了塊糕點,“好吉安,別生氣了,吃塊核桃酥吧。”

吉安以前其實覺著自家公子是有幾分任性的,可現在紀榛這樣通透達理,他又反而難過起來。若是大公子還在他難受得不再做假說。

主僕二人安靜地吃著糕點。

片刻,奴僕來報說沈雁清今晚散值會回府用膳。

送別紀決已近半月,這些時日沈雁清夜夜都宿在主廂房,東西廂房倒無人問津了。

紀榛隨口應了聲。

婢子多問了句,“少夫人,要吩咐廚房燉些湯水嗎,或是有旁的吩咐?”

紀榛搖頭,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他不是沒做過,沈雁清卻從未放在眼裡,無謂白費功夫。

婢子誒了聲,後退兩步出去,與外頭的奴僕小聲說著話,“你有沒有覺著少夫人好似哪兒不大一樣了?”

“那可不是,如今紀家倒了,他雖不是紀家血脈,但到底姓紀,還不得好生夾著尾巴做人,哪能和以前一般那麼趾高氣昂?”

談話聲漸遠,“你這話說得也忒難聽了,少夫人從前待我們不薄”

紀榛沒聽清他們說什麼,也不是很在意,咕嚕一口飲下熱茶。

冬日天暗得早,沈家父子臨近暮色才抵達府邸。

沈父摘下官帽道:“你母親昨夜又同我談了你議親一事,依我看呢,紀榛那邊要是不反對,你不妨考慮考慮。”

沈雁清確鑿不疑地回:“父親母親就別再操心我的婚事了,莫說我的心思不在此處,便是在了,紀榛也絕不會同意。”

“他到底是男子,我們沈家從未有過此先例。”沈父嘆了聲,“這事不急,你還是再想想。”

沈雁清拜別父親,乘著月色往主院走去。

膳食皆已經上了桌,紀榛先行用過了。沈雁清到時他正坐在燭下看話本,皆是些不費腦子的民間趣聞,用來打發時間的。紀榛現在不大愛外出了,一來是沈雁清看得緊,每次都要派人跟著;二來他上回去紫雲樓碰到張鎮等人聽了些難聽話,就更不想出去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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