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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大哥,這就是你的問題了,你可曾去過太平坊?”
裴遠搖頭,天子之尊豈能去那種汙糟之地。就算身為皇子時不受寵,他也不可能去這種丟盡皇家臉面的地方。
“這就對了,”季今宵笑眯眯地說道:“魯迅說得好,沒有調查過就沒有發言權。”
“太平坊被大家以訛傳訛,宣告都快妖魔化了,只有親自進去過的人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樣子。”
裴遠問道,“季小兄弟,這魯迅是何人?”
沒有調查過就沒有發言權,糙理不糙,看來也是個隱士大儒,否則自己也不可能沒聽過此人的名聲。
季今宵拉著人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這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不能以訛傳訛,以偏概全,偏聽偏信。”
以裴遠的力氣想掙脫季今宵輕而易舉,但他沒有,馮英只能跟隨其後。
裴遠感覺季今宵今天好像有點不對,上次見面這小子雖然也是巧舌如簧,但今天說的話好像話裡有話。
以訛傳訛,偏聽偏信,以偏概全,這說的不就是之前的他嗎?
對季今宵的認知都來源於坊間傳聞,是以,在未見到對方之前,他對季今宵都沒啥好印象。
“太平坊去不得,”眼看不遠處,就是太平坊,裴遠掙脫,“我身為御史,要是去這種地方,如何在朝堂立足?”
身為皇帝,居然跟小舅子一起逛勾欄瓦舍,這要是傳出去了,皇家顏面何處?
馮英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陛下總算恢復理智了。
這叫個什麼事呀。
哪有小舅子拉著姐夫鑽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是什麼地方?”季今宵正義凜然道:“這是老百姓賴以生存的地方!”
“這裡面確實有風月場所,但大部分是百戲和各種歌舞表演以及雜技之類的專案。”
“朝堂上的官員,他們並未深入過這種百姓底層的地方,他們只是道聽途說,以偏概全,把這種地方極盡貶低。”
“裡面的百姓確實全都從事賤業,可他們難道是天生就想如此嗎?他們不想讀書,不想當官嗎?”
“在這裡面謀生的都是底層的老百姓,有錢的貴人瞧不上這種地方,覺得沒檔次。”
“沒有銀子的也去不起幾次。”
“不瞞元大哥,小弟其實經常來這處消遣。”
“看一次表演花不了幾個銅板,打賞也費不了多少銀子,但卻能讓百姓多一份收入。”
裴遠跟馮英心裡掀起一絲波瀾。
面前這小子平時都是一副遊戲人生無所謂的模樣,就連救濟乞丐都要想法子不吃虧,找個你好我好的辦法。
這番話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全是愛惜百姓之意。
裴遠自認為他這個皇帝當得也算合格了,但恐怕沒有面前這小子對百姓真心實意吧。
這種瞎話要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從季今宵口中說出,他是半個字也不信。
皇帝多疑,兩人第一次相見後他找人查過那夥人,果然如季今宵所說,他不是第一次去。
也確實教了一些讓他們求生活的東西。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悲天憫人的心腸,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有那麼糟糕的名聲?莫不是有人暗中中傷?
季今宵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對面兩人的表情。
今天要不把你們說得羞愧想死,他就不姓季。
對這種人要攻心為上,還不會惹麻煩,當然,前提是,對方有良心。
“元大哥,我說得再多,不如你親自去看一次。”
裴遠就這麼半推半就地被季今宵拉進了太平坊。
身為天子,他也經常穿著便服走遍京城,但從未來過這種地方。
這裡不像朝廷百官所避之不及的那般模樣。
這裡的百姓跟外面生活的尋常百姓沒有什麼不同。
擺攤的叫賣的、每走兩步就有一個高臺搭建,高臺上時時刻刻都有人在表演,在求賞。
有人模仿動物的叫聲,有人模仿動物走路。
又走過兩三步,高臺之上坐著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男子。
只男子一人,便能模仿出萬種聲音,閉上眼甚至無法辨出真假。
季今宵指著不遠處的相撲臺道:“你看他們,只穿一條兜襠褲是不是很不體面?”
裴遠默然。
“相撲也就是摔跤,摔摔打打必然會對衣服產生磨損,對他們來說,每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