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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呵一聲,隨後足尖一點,瞬間落在牆內,帶起了一陣夜風。
目光穿過夜色落在對月撫琴的人身上,桃花眼一挑,緩步走了過去。
“今日來晚了,可還有酒?”
女子空洞的眼眸微抬,身前青絲被風吹起,翩然若舞,帶著幾分清冷若仙之感。
她抬手將桌案上的酒罈推上前去,輕輕扯了扯嘴角。
“溫酒已涼,宜少飲。”
蕭如曄不在意的笑笑,拿過酒罈喝了起來,悠悠開口,“有酒就不錯了,管它是溫是涼,當以痛飲!”
女子不作言語,繼續撫著身邊的琴,像是瞬間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只餘泠泠古琴響徹院落。
蕭如曄斜靠在柱子上,聽琴下酒,清冷月華鋪了滿院,夜重聲寒,悽清哀婉。
他們一坐一立,飲酒,撫琴,互不干擾。
像是多年的老友,相顧雖無言,但又盡在不言中。
蕭如曄抬手枕在腦後,背身靠在柱子上,桃花眼微眨,輕嘆一聲。
“今日又遇見了難纏之事,好不容易才清閒片刻,便想來你這裡靜靜,沒想到剛來又遇見了幾個不長眼的,實乃糟心。”
女子指尖撫著琴絃,漠然的臉龐微側,淡聲開口,“若是不願之事,可推,若是甘願為之,勿怨。”
蕭如曄輕笑一聲,桃花眼瀲灩,眼尾勾人,頓時風流入骨。
他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喃喃出聲,“不怨,但累。”
今日朝堂之上,因納稅問題,又與御史中丞吵了一架。
他想減少賦稅徭役,御史中丞直接當面駁斥,說不可,要是再減,國庫空虛,軍隊供養困難
他目光一凌,國庫充盈無比,何來的空虛,軍隊除了朝廷供應,各簪纓世族也會供養,怎會出現供養困難的問題。
於是便與其爭論了幾句,沒想到越爭越激烈,就差在朝堂上大打出手。
還好他還記得自己是個太子,及時收了將要揮出去的巴掌。
隨後裴朝出面,將此事化解,減,但只減他提出減少的數量的一半,讓他二人各退一步。
他二人冷哼一聲,才不情不願的應下。
他抬眸看了一眼安靜至極的女子,像是與夜色融為一體,又像是一陣清冷霧氣,隨時皆可散去。
他若是不將她挑出,便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就像,一陣幽沉夜色中的風,偏安一隅,靜靜地生,靜靜地消亡,不在世間留下絲毫痕跡。
他眸光微動,輕聲開口,“柳姑娘,你可有感到累的時候?”
柳清瞳閉著眼眸,感受著夜風拂過臉頰,耳邊是萬物生髮之聲,她微微笑了起來。
“我生來便已畫地為牢,為了赴自由的約,一生都在拉弦,未曾感覺到累,終有一天,羽箭離弦,我終將自由。”
蕭如曄看著帶著笑意的人,眉間的淡漠下掩蓋的是灑脫。
到底是什麼吸引了他靠近,大概,是她身上那種向死而生的清淡感。
他彎了彎唇,看了一眼高懸的明月,笑著開口,“姑娘定能自由。”
“承你吉言。”她輕聲應下。
隨後清冷的聲音又在夜色中響起,“江湖紛亂,你會一直漂泊下去嗎?”
他說他是劍客,走南闖北,策馬肆意,好不快活。
可剛剛的打鬥聲提醒她,刀光血影才是真正的江湖,快意的背後多是紛擾。
蕭如曄仰頭喝了一口酒,笑著開口,“江湖險惡,廟堂詭譎,哪一個都盈滿血雨腥風,我在哪不是漂泊?”
“你最初想去的地方,是哪裡?”
蕭如曄眯著眼睛,他,最初想去哪裡?
他生於宮闈,長於宮闈,日後終將歿於宮闈,除了那裡,他好像哪裡都沒去過。
所以,他想去哪裡?
綿長的酒香散漫整個院子,他雙眼迷離,酒香勾著他緩緩開口。
“我想去策馬,追風,闖天涯。”
柳清瞳撫著琴,淺淡一笑,“你不是,正在路上?”
江湖劍客,肆意瀟灑,這京城不過是他歇腳的一站,等歇好後,他又攜劍上路。
蕭如曄突然笑出聲來,桃花眼瀲灩十足,仰頭喝了一口酒。
原來,生來畫地為牢的,不止她一個。
他從未上過路,又怎麼在路上。
晨光熹微,遠處太陽爬過山巒,緩緩露出一輪紅暈。
蕭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