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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保溫櫃裡的飯菜沒有因為心神不寧而多或少一味料，工作間休的電話問候中語氣一如既往，照舊遛彎，照舊念小說，照舊用手心餵我服藥。陳年極力維持著某種生活的秩序，就像什麼也不曾發生。可我心底明白，他飲下一杯變質的奶，不過佯裝口味如常。胃裡冷不丁的絞痛終會提醒他，所謂正常，再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扮演。
&esp;&esp;今天想看什麼書？陳年問。
&esp;&esp;我搖頭，切著隨身聽裡的歌，然後手指朝內彎了兩下，說，你過來點。
&esp;&esp;陳年便挨著我坐下了。我摘下一隻耳機，摸到他下巴頦兒，再摸到他耳朵，塞了進去。歌聲嫵媚，蠢蠢欲動，黑暗裡水銀一般緩緩流淌。他忽然褪下耳機還我，說自己要先去洗漱，就起身去往浴室。我唇角若有若無勾起，插上了另一邊耳機。
&esp;&esp;不軌的種子一旦埋下，就不能指望它永不發芽。而我並不急著催化。
&esp;&esp;醫生說我恢復極好，陳年那些專挑於眼睛有益的食譜所幸不白費。收揀好物品，要離開陳年這間公寓前，我環顧一週，住了這麼久，卻才看清它的模樣。屋內收拾得極空曠，雜物皆被裝進櫥櫃，只幾件必要傢俱，桌椅的尖角處包了層絨布。我放下行李，轉身又進臥室，開啟衣櫥，半個身子沉進去，摟住那一排衣物。淡淡的松木薰香，哥的懷抱。出門時，我的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藍色襯衫。
&esp;&esp;從暗房工作完出來，我看了眼手機，有未接來電，收件箱裡一條桑奚傳的短訊：別說哥們我不仗義，楓林餐吧，速來。
&esp;&esp;一刻鐘後，我壓低帽簷，走進那家餐吧。桑奚訂的座在僻靜一角，他從菜簿裡抬眼，瞧見我衣著，不禁笑道：心有靈犀？和我倒是很搭。
&esp;&esp;桑奚慣常機車出行，一件灰黑立領皮夾克，同我的黑色皮裙確有那麼點兒相襯的意味。
&esp;&esp;那樣正好，我意有所指，坐下道，餓了。
&esp;&esp;桑奚便遞來菜簿，說，高揚和我推薦過這家店，你看看想吃什麼。
&esp;&esp;高揚？
&esp;&esp;桑奚朝斜前方努了下嘴，說，就是她，a組的副機長。
&esp;&esp;我偏頭望過去，在與我們呈對角的位置，那是個高挑的女人。留短髮，打扮休閒利落，舉手投足可見灑脫俊逸。那就是高揚，橫越過萬里長空的女人。她的對面坐著陳年。
&esp;&esp;我揭開菜簿，說，先點菜吧。侍應生記下選單，桑奚對他道，再給我們開瓶柑橘伏特加。
&esp;&esp;桑奚說，不出意外，高揚明年就要升為正機長，才二十六。
&esp;&esp;我眉峰一挑：素質這麼硬？想看更多好書就到：y uwangsh ei n
&esp;&esp;桑奚點頭，眼中忽起敬意：半年前，她所在那班客機在飛行中途發生意外，擋風玻璃震碎，機長缺氧昏迷，最後是她帶領機組化險為夷，安全返航，阻止了一場空難。
&esp;&esp;我不由回頭又看了高揚一眼。她和陳年似乎聊得投契，席間爽朗的笑意頻頻。
&esp;&esp;桑奚繼續道：高揚前幾天問我，陳年平時都喜歡什麼？我就說他這人乏味得很，沒什麼好玩的嗜好，非要說那也就是飛機了，高揚聽了倒覺得很好。你再看陳年，說冷清其實羞澀，他在學校哪跟女生單獨吃過飯？不過要和他聊飛行，聊工作，確實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
&esp;&esp;我從鼻子裡哼出兩聲冷笑。侍應生已上齊菜品，還是先填肚子要緊。
&esp;&esp;桑奚卻又嘆了口氣，說，其實喜歡高揚的倒不少，但畢竟算是民航界的傳奇，多少就有些可望不可即，像她這樣的厲害角色，不管想做什麼，恐怕都能成功。
&esp;&esp;嘿！桑奚忽把手伸過來，叩了叩桌，似笑非笑道，收收你身上的殺氣，怎麼吃個牛排都有了茹毛飲血的意思？
&esp;&esp;我朝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樂見其成？
&esp;&esp;桑奚沒有接話，臉上泛起一點微妙的神色。我沿著他目光去瞧，高揚正低著頭，向陳年那邊湊了湊，陳年便伸手從她的髮間揭去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