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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回頭。”
&esp;&esp;顏湘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美術館大廳裡，“不要。”
&esp;&esp;蔣榮生懶得再跟他廢話，再次伸手提溜起顏湘的衣領，單手把他拽起來，轉了個方向，迫使他面對著雕塑。
&esp;&esp;也是在這一個瞬間，整個美術館的燈光忽地從遠處一盞一盞地亮起來，“嘭”，“嘭”，“嘭”，一路生花，延綿直顏湘的腳邊。
&esp;&esp;直到最大的一盞徹底亮起來，光線從四面八方照在最中央的雕塑上，給雕塑披上一層溫柔的光澤，從雕塑頂端的頭髮絲，到黑色深沉的眼睛，到底下覆籠的稻子，每一寸泥土的表面都是熠熠生輝的，如同神世再臨。
&esp;&esp;十方光亮落在顏湘的瞳仁裡，映得他的眸子亮晶晶的，有些哽咽，嘴唇長了張，卻沒有說話。
&esp;&esp;蔣榮生也很安靜地站在顏湘的身後。
&esp;&esp;看到這座雕塑，每個人都會忍不住駐足回眸，安靜下來，呼吸也變得慢慢地。
&esp;&esp;雕塑鼻樑頂端那一抹小小的光亮彷彿不斷地暈染開，把整座雕塑拉得無限大，無限大，一點一點地延伸，綻開，彷彿有整個美術館的天花板這麼高。
&esp;&esp;可是它又可以很小，很小，小到只有一張金屬銘牌那麼大。
&esp;&esp;八厘米長，五厘米寬，銀色邊框，裡面夾著一張小小的卻很莊重的卡牌，上面用鋒利的鋼筆字寫著。
&esp;&esp;《稻子紅了》/作品/顏湘。
&esp;&esp;很簡單的八個字。
&esp;&esp;跟所有列印出來的正式的字型不同，那幾筆字是用墨水寫的，墨痕彷彿仍然在暈染著，字型收尾凌厲而深刻，能看出字型的主人性格雷厲風行，手腕強硬，說一不二，是個說到做到，極其狠戾的人。
&esp;&esp;顏湘微微睜大了眼睛，緩了幾秒，心跳又重重地錘下，震得他都有點頭暈了。
&esp;&esp;他回頭，眼睛柔和而明亮，看著蔣先生，結結巴巴地，“是…你嗎？是你嗎？”
&esp;&esp;蔣榮生笑了笑，掏出手機，問顏湘，“要不要拍照留紀念，我幫你。”
&esp;&esp;“要！”顏湘有點猶豫，手指邊緣有些顫抖的衝動，然而他還是猛地點點頭，對著黑洞洞的鏡頭，很害怕又很傻地地比了一個“耶”。
&esp;&esp;肯定拍得好傻啊，但是他要列印出來，過塑，帶去醫院給媽媽看，還要燒了，要給哥哥看。
&esp;&esp;拍完之後，蔣榮生把手機放下來，用投送投給顏湘，然後把手機收起來，放進衣服兜裡。
&esp;&esp;顏湘的眼睛一會看看雕塑，一會又回頭看看蔣榮生，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半天，才從兜裡掏出那個微微溫熱的地瓜，遞給蔣榮生，小小聲地，“不知道說什麼好，謝謝你。”
&esp;&esp;“不用。”
&esp;&esp;“嗯？”顏湘迷惑。
&esp;&esp;蔣榮生低頭親了他一下。很輕的一個吻，溫柔得不可思議。
&esp;&esp;蔣榮生微微地笑了一下，“這是你自己在雪暴裡跪到黎明所交換來的。我這個人喜歡講信用，說了讓你做雕塑，就會說到做到。”
&esp;&esp;顏湘一次次連續入院，高燒不斷，咳血，跪在漫天雪地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換來的。
&esp;&esp;但是此刻，他似乎已經忘掉了這些，像往常一樣埋進心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esp;&esp;顏湘扯了扯圍巾，笑得有點甜甜地，栗子色微卷的頭髮看起來很是溫順柔和，說，“是哦……無論怎麼樣，還是謝謝你。這是我今天最高興的事情了。”
&esp;&esp;片刻後，顏湘回頭看了一眼雕塑，又盯著蔣榮生的臉。
&esp;&esp;他的骨相堪稱完美，無論是街上流光溢彩的小彩燈，還是美術館裡專注而柔和的射燈，落在他的臉上，輪廓和陰影投射永遠是那麼恰到好處。
&esp;&esp;他的鼻樑立挺俊秀，眼皮褶皺很深，眉骨優越，讓眼睛顯得尤為深邃風流。
&esp;&es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