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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的臉頰因為喝了湯，有些發熱，緋紅著，看著就透著軟呼呼的暖。
&esp;&esp;蔣榮生抬眼看見了，伸手掐了一把顏湘的臉，又夾了一筷子蔬菜，遞到顏湘的嘴邊，淡道：“吃。”
&esp;&esp;“哦。”顏湘聽話地張口，吞掉了蔬菜，咀嚼了幾下，嚥下去，笑著說，“好吃，酸酸的，有點甜。”
&esp;&esp;蔣榮生繼續用銀色刀具切割著瓷碟裡的焦糖豬排，頭也不抬：
&esp;&esp;“想吃什麼，儘管告訴廚房，讓他們去做。不會做的就再從外邊請人。宅子很久沒添過生人了，我看他們只會些老菜式，別的都生疏了。我倒吃習慣了口，你呢，不習慣不要忍著，下人就是拿來用的。”
&esp;&esp;顏湘啃著豬排沒說話，片刻後倒是有些迷茫，按照蔣先生的意思，倒像是他要永久地住在蔣家大宅裡似的。
&esp;&esp;但是他知道的，兩個人就是一張合同的關係，半年時間到了就要滾了。
&esp;&esp;連多問一句繼續合約都會被視作想入非非，自作多情。
&esp;&esp;甜甜的焦糖味在嘴巴里打滾，又讓顏湘想起了，蔣先生是一貫財大氣粗的，大爺脾氣，什麼都要最好的。
&esp;&esp;蔣先生的意思，可能只是在說，“忍受”這種東西是沒必要的。
&esp;&esp;蔣先生自己的人生向來是肆意妄為，無所不能的，想要什麼都能得到。
&esp;&esp;所以才會告訴他，就算只有一時半會也好，一頓也好，就算他明天就要滾出去也好，不要忍著，想吃什麼就說，他供得起。
&esp;&esp;顏湘這麼一想，心裡就覺得一切都通順了，沒把合同這種事說出口，顯得怪不好聽的。
&esp;&esp;他就溫順地點了一點頭，在燈光下綻出一點笑意，可愛又天真。
&esp;&esp;民以食為天。中國人把吃飯看作是頭等要事，很多來來去去說不通的事情，也在飯桌上解決，過年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一家聚在一起的團圓飯，就連打招呼寒暄，也是問“吃飯了沒有呀？”
&esp;&esp;吃飯對於一箇中國家庭來說，重要性可想而知。
&esp;&esp;蔣榮生這個人，傲慢習慣了，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一直掌控一切，絕對不會把選擇權交到對方手上。
&esp;&esp;可是人的情感和想法，並不能像被輕易掐滅的菸蒂一樣，碾了一碾，就不再想了。
&esp;&esp;並不是這樣的。
&esp;&esp;他實在高傲，又實在無法掐斷，骨子裡商人本性已幫他做出了最佳的選擇。
&esp;&esp;只要隨口地，不動聲色地，用“吃飯”這件事試探一下就好了。
&esp;&esp;蔣榮生表達的是，“吃不慣就請另外的人來做。”
&esp;&esp;如果蔣榮生的個性像西蒙一樣坦率誠懇，西蒙就會說，“你好呀小人類，我想你以後都陪我一起吃飯，一直到永遠，所以你喜歡吃什麼要告訴廚房，不然你要是不喜歡這些菜，又不說，一輩子都只能跟我吃這些菜啦。當然你要是不想陪我吃一輩子的飯，那你快說，你說‘不用麻煩了，我很快走’，這樣我就知道了。我知道的。”
&esp;&esp;西蒙無知無覺地趴在地板上，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地面，仰頭看人的時候，眼睛裡是掩蓋不住的赤誠和熱烈。
&esp;&esp;一個人的個性是如何的，很容易從眼睛裡看出來。
&esp;&esp;蔣榮生的眼睛就永遠是墨藍色的，彷彿霧靄沉沉，冷冷地，很淡的一層情緒，猜不透，看不懂。
&esp;&esp;永遠不動聲色。
&esp;&esp;推拉，試探也顯得很隱晦。
&esp;&esp;顏湘沒什麼心眼的，不明白這問題背後的深意，也看不懂複雜的試探和揣測，他想什麼，就會在臉上一覽無餘。
&esp;&esp;最後的結果是，顏湘很溫馴地，點了點頭。鼻尖在瑩潤的燈光下閃爍著動人的光澤。
&esp;&esp;蔣榮生墨藍色的眼睛淡淡地，盯著顏湘點頭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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