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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泥土突兀又返了回去。
像是電腦上的影片軟體螢幕上用滑鼠往回拉的視線效果。
或者是flash上更明顯的一幀一幀快速後退。
泥土回到了鏟子裡,鏟子又往後擺,揮舞鏟子的人往後退,回到了車子裡....她也回到了車子裡,車窗闔上,車子往後開。
她眨眼的時候,窗外閃過一幕幕,高樓大廈開始傾塌,新潮的廣告牌被鋼鐵腐朽,文字變得模糊,泥土有了花草的芬芳,又開始腐爛,腐爛中爬出了蟲蟻,蟲蟻後退爬回了大樹,在樹頂透過窗子看到了屋子裡的她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從年老到年輕,從麻木到痛苦,從痛苦到絕望,從絕望到希望.....
研究歲月出了厚疊著作的大師們也難以想象她會從青澀如酒如歌的年華看到了曲折跌宕難以啟齒的歲月。
——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曾死過。
但不管如何,時間倒帶,她從後世的繁華都市回到落後的鄉野田間,看到了凌晨摸黑起身穿衣洗漱做飯又小心翼翼剋制聲音不吵醒的一對夫妻。
那是她的父母。
他們相攜而去辛苦勞作,然後還是少女的她偷偷摸摸起床,摸起了牆角的小鋤頭跑出屋子.....
啪嗒啪嗒幾個鋤頭下去,好像挖出了什麼東西,還未仔細看,帶著滔天的惡臭。
那好像是.....
鹹魚幹?然後她看到了恐怖的鬼氣凝聚成可怕的邪惡貓臉。
夢境破碎,她猛然驚醒,卻察覺到自己在寬厚溫暖的背上。
夢碎了,眼前是現實,還是蝴蝶的夢裡?
她是死了,還是活著?
揹她的人很高大,步履很快,似乎傍晚了,風有點大,很冷。
她忍不住縮了縮身體,冷得她心中暗罵——見鬼去的蝴蝶!
“小魚,是冷了嗎?這邊有點臭,爸爸走快一點,奇怪,那廢地怎麼臭到外面來了....”
左右是個聾子,女兒說什麼,他也是聽不見的,所以自己說完後,秦遠的步子越來越大,但秦魚一時梗了喉,恍恍惚惚的,因那個夢給她帶來的影響很大。
似真似假的。
直到恍惚中她卻瞥到草叢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盯著她,她下意識回頭看,看到草叢裡面果蹲著一個東西。
貓。
一隻藏身於惡臭草叢中的貓。
它用綠油油又帶點琥珀黃的眼珠子盯著她。
好奇怪,明明隔著不近,她視力也不好,加上天色昏暗,她竟能清楚看清它的眼珠子。
那貓眼裡分明是詭異的戲謔,而且貓爪子還抬起,舔了舔爪背,高冷豔diao炸天,但忽然腮幫子一鼓,做了翻白眼加嘔吐的動作。
這畫面衝擊力有點大,她腦子裡忽然就冒出了鄉下女娃不太接觸過的麻溜說詞——這死貓特麼賤得像個人人討打的表情包。
回頭再看,它又不見了,只剩下像是一片霧氣的秋寒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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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裡有蠟燭光輝,遠遠的,秦魚看到門口有纖長單薄的影子在夜色跟燭光交融的光線裡遙遠望著他們,且很快快步走來。
秦遠的步子也加快了。
但兩夫妻見面了,反而無言。
一個不能聽的聾子,一個不能講話的啞巴,說不上來是上帝為了讓他們彼此契合的美妙安排,還是雪上加霜的殘忍。
但秦魚便是活在一個這樣一個無法盡情交流的家庭中。
就像現在,她應該跑過去擁抱自己的母親的。
但她有點不真實的怯怯感,只能恍恍惚惚得看著自己母親上前來,她似乎有些小心翼翼,也有心疼,伸手想要摸秦魚額頭,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瑟縮了轉而輕微摸了下秦魚有些亂糟糟的頭髮。
若是一般女孩子,大概會以為自己母親嫌棄自己。
但秦魚知道這就是她們母女的相處方式——因女兒的抗拒,導致母親的怯弱。
從前習慣了,但今日有點不同,心臟深處有一種衝動....或許是那個夢太可怕,太真實。
失而復得後未必是滿足感,也有可能是唯恐再失去的恐懼感。
所以她下意識就上前一步,抱住了秦母的纖細腰肢。
撲面而來淡雅麥香,還有一點點皂粉的味道。
秦魚一下子就驅散了那些古怪的記憶,是夢吧,那只是一個夢。
父母如此真實得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