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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香氣。”
湯取垂下眼睛。
剛才褚晶晶也說他身上有香氣,湯取沒有說的是,梁寶香不知道從哪個微商手裡買的套牌洗髮水沐浴露,香飄十里,他為了省錢才將就用著,沒有另買。
他是很庸俗的人,不需要用縹緲的想象來描述他,也不需要用旖旎的詞語來形容他……他只是大千世界平常生活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個人,只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
“我其實不喜歡煙花。”他突然道。
這一瞬間,身體裡彷彿鼓起了一股力量,像龍捲風,一口氣支取了所有的頑強,讓他不再躲避,反而目光堅毅地望向易磐。
“小時候過年看到地上的煙花廢殼,炸過之後,只剩下孤零零的紙卷,碎在泥裡,融在雪水裡。為了這一瞬間的快意,卻把自己全都燃燒掏空了。我不喜歡,也不願意活成這樣。”
人總會有短暫的、想放縱的片刻,但細水長流才是他的人生理念。水往哪裡流,溝渠已經固定,差異只在捲起的浪花多大而已,沒有為了改道湧上高坡把自己撞成萬千細碎水花的道理。
彷彿天上的雪落進了眼睛裡,易磐眼底的溫度漸漸變涼,漸漸幽深。
但湯取再也不像之前那麼不自在,膽怯,彷徨,他沒有移開目光,而是固執地與易磐對視。
很久以後,是易磐先垂下了眼睛。
他輕聲道:“好。”又停頓了幾秒鐘,“我懂了。”
湯取難以察覺地輕吐了口氣。
這天晚上湯取不知道怎麼回的家,只記得坐在小電驢後座上,寒風冷冷地砸在他面上,刀一樣刮過眼睛和耳朵,呼吸之間一片冰涼,像是灌進了雪水,隨著天氣一起結了冰,拉扯著肺腑往下墜,出氣多進氣少,牽連到心口也堵得慌。
等到回到房間裡,站在昏暗的燈光下,鼓脹在心口的尖冰才終於融化少許,四肢百骸感受到一絲絲的室溫和暖意。
兜裡的手機振動,是不甘寂寞的陳言再次發來簡訊。
“人呢?再不回我,我打電話啦,破壞你看雪泡妹子的計劃。”過了一會兒。
“兒啊,答應爹,別悄悄脫單好麼。”
一時之間湯取不知道該苦笑還是該長嘆,他沒回復,把手機丟到一邊,關了燈,黑暗中脫力地趴到床上,扯過被子矇住了頭。
臘月二十八,整個小區都安靜下來,沿街的商店基本上全部關門歇業,大部分住戶也都回鄉下老家過年了。天氣太冷,連平時在路邊瞎晃悠的老土狗都不曉得窩到哪個樓道里,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