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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看著他的發頂,問:“你這就吃完了?”
湯取“嗯”了一聲,沒抬頭。
跟陀螺一樣忙到這個點,他一星半點的食慾都沒有,剛才簡單吃了三兩口就飽了。
工作群裡龍定騰在要求報數,張瑤把今天的認籌客戶數量排行榜統計出來發群裡,湯取依然是第一。
接下來大家就要報明天預計會有多少批客戶來訪,又預計有多少會轉化認籌。
湯取專注地在心裡默默盤點現今手頭上的客戶情況,又重新翻閱今天和客戶的聊天記錄,正思索間,就聽見對面的人說:“這個好吃,你試試。”
湯取一抬頭,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個勺子,勺子裡還裝著滿滿的香菜牛肉。
湯取驚呆了,一動不動,道:“你知道這兒的地毯多貴嗎?滴了油漬我賠的乾洗費夠吃十幾頓了!”
易磐傾身看著他,表情很無辜:“那你就快點吃,我手舉累了。”
湯取從他臉上看不出半點顧忌,只能瞪著他,恨恨地張嘴吃了。
然後就被鹹了一嘴。
易磐又從碗裡裝了勺飯遞過來。
湯取趕緊吃了。
等好不容易把包在嘴裡的飯菜嚥下去,他拿抽紙擦了擦嘴,警告道:“你安安靜靜吃飯,這兒平時都不讓外人進來,要是把沙發地毯搞髒了,我不僅要賠錢加罰款,還得挨通報批評。”
“既然怕弄髒,你坐那麼遠做什麼?”易磐低頭剝蝦,不以為然。
湯取深吸了口氣,客客氣氣地反問:“這是我坐得遠近的事嗎?”
“坐我旁邊,不就不用擔心油滴到地毯上了麼?”易磐語氣平靜地陳述,說著,又傾身過來,夾了一隻蝦給他,“吃吧。”
湯取瞪著他,眼看那蝦仁上沾著湯汁,即將往下滴,他只能湊過去,吃了。
接下來易磐又重複了幾次,湯取都咬牙忍了。
等到他終於把手頭的事情忙完,把資訊發到工作群,收起手機準備和易磐算賬,誰知對方卻跟感知到電場變化的鰻魚似的,終於開始默默地低頭吃飯。
湯取盯著他頭頂的髮旋,搞不懂這人腦子裡裝的什麼。
最近天氣涼快了些,易磐今天穿了件黑色衛衣,從工地過來前應該洗過澡,頭髮自然地蓬著,很清爽乾淨,一副青春大學生的模樣。
湯取指了指碗裡的煎豆腐,說:“多吃點蛋白質,生髮。”
易磐抬頭看了他一眼,一臉莫名其妙。
湯取理直氣壯道:“聽說安全帽戴多了,會禿頭。”
易磐沒說話,低頭把豆腐扒拉到一邊。
湯取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們智慧製造相關的專業,跟工地對口?”
“不對口。”易磐也差不多吃完了,把碗筷都收起來,抽出抽紙把桌面抹了一遍,才慢悠悠補齊後面的話,“我找了選修課老師,他介紹我進了這家機電分包單位。”
原來是機電單位,不是景觀單位。
湯取深深地感到水電工程師曹捷眼神不好,不過也怪不得人家,誰讓易磐這傢伙本身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呢。
湯取突然想起一個疑點,問:“那你那天怎麼在樣板房補牆布?”
易磐也回憶了起來,“哦”了聲,說:“當時在那兒蹲點埋伏,隨口編的。”
這話說得,彷彿他是警察在蹲守犯罪嫌疑人。
他又接了句:“硬要補也能補。”
湯取服了,只是苦於不能打人,所以忍得有點辛苦。
他沒繼續問下去。
比如易磐為什麼非要從北京來到這裡的一家小公司實習?
比如要在這待多久?
比如現在大四了,明年什麼計劃?
還比如,既然是實習生,肯定不像民工一樣住工地板房,他住哪兒?自己租房?旁邊那個安置小區嗎?……
林林總總,疑問和好奇一樣多,但湯取清楚地知道,與自己無關的人和事,沒必要多問,問了就難免會產生許許多多沒必要的牽扯。
他倒是想起另一樁事,說:“我有張蟹卡,用不上,待會兒你拿著,有十二隻,可以請一起實習的同事蒸著吃。”
現在正是吃蟹的季節,蟹卡還是湯取某位在陽澄湖賣大閘蟹的業主堅持要送他的。做銷售的特點就是,客戶從事什麼行業的都有,什麼性格的都能遇到。
湯取沒那個功夫折騰,索性給易磐拿去,既算是今天辛苦那麼久的一點小酬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