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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個道士呢，最後怎麼樣？”
&esp;&esp;奶奶沉默了一會，又問她剛剛問了什麼，宋承娣只好又重複一遍。
&esp;&esp;老奶奶埋著頭，像在思忖什麼，片刻後，她突然開懷大笑，“哈哈哈，你說那個道士啊，我知道的，害死了村裡不少女娃娃，在村南那裡之前還有個專埋女娃娃的坑啊，後來、後來，文革的時候被捉了去，死啦！”
&esp;&esp;宋承娣不說話了，老奶奶說完這些有些順不過氣來，宋承娣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esp;&esp;不久，劉姨拿了一個掛著鎖的生鏽的鐵盒子來，嘟嚷著：“喏，找到了，上次大掃除差點當廢品給賣掉了。”
&esp;&esp;宋承娣禮貌地收下，讓宋慊好生拿著，宋慊乖乖地捧在懷裡。
&esp;&esp;劉姨又拉著兩人聊了些家常，坐了會就走了。還能聊些什麼？無非就是那些宋承娣不愛聽的往事，和那個總是活在傳聞裡的母親。
&esp;&esp;兩人帶著鐵盒子回了茅屋，宋承娣拿出信封裡的鑰匙，握著鐵鎖插進去，使勁扭了兩下都沒開啟，宋慊見狀，握住她的手，抵著鑰匙，往反方向一扭，鎖開啟了。
&esp;&esp;宋慊將鎖拿開，開啟盒蓋，只見裡面擺著幾本古籍，古籍上頭還躺著一封信。
&esp;&esp;宋承娣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那封信先取了出來，盯著封皮上的“女兒親啟”，那久違的、雋秀的字跡在泛黃的紙面上舒展開來。
&esp;&esp;親愛的女兒：
&esp;&esp;見字如面，展信舒顏。
&esp;&esp;你們開啟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經離開很久了。現在的我，飽受宋清明的折磨，身上的傷結了痂，卻反反覆覆裂開。
&esp;&esp;我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esp;&esp;我是個絕情的人，我向往高樓、新生，絕非困頓於一簷之下，所以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esp;&esp;其實，我也是個被母親拋棄的孩子。
&esp;&esp;對，你們的外婆。外婆是下鄉的知青，她下鄉的時候已經懷了我，我出生後，和她一起度過了最艱難、最鬱悶的五年，後來她聽說我的父親死在牢裡，離開的時候便沒再帶上我。
&esp;&esp;我從小吃百家飯長大，或許你們會問我，我為什麼會選擇嫁給你父親，這個答案在我心底已經很模糊了，或許是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過我一口吃食。
&esp;&esp;而現在，傷痕累累、悲痛欲絕的我，或許能理解當年外婆的拋棄我的心境了。
&esp;&esp;這些外婆當年留下的古籍，是我能留給你們的全部。
&esp;&esp;若此時你們窮困潦倒，將它們賣掉，去看更遠的天地；若你們此時飛黃騰達，那就將它們捐給博物館，徹底與過往斬斷。
&esp;&esp;無論哪種，這一路一定不好過。
&esp;&esp;從外婆走後，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不過還好，你們還有個伴。
&esp;&esp;不敢奢求你們的原諒，只願你們快快長大，脫離苦海，願你們展翅高飛，前路似錦繁花。
&esp;&esp;但是，此生我們不該再相見。
&esp;&esp;落款：秦桂
&esp;&esp;看完信，宋承娣手抖得不成樣子，她的眼眶有些紅，痛苦鬱結成團，堵在胸口生根發芽。
&esp;&esp;宋慊握住她顫抖的手，將她抱在懷裡，此時宋承娣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
&esp;&esp;“你還有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宋慊捏著她的指頭，在她耳邊不停地安慰著。
&esp;&esp;宋慊不懂什麼是母愛，她的全部情感和情緒的感應全部來自於宋承娣。除了宋承娣，她可以對任何人薄情寡義。
&esp;&esp;就好比現在，看見宋承娣的眼淚，她的心臟也一陣一陣抽痛。
&esp;&esp;她吻住姐姐發白的唇，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到自己蓬勃的心跳。
&esp;&esp;宋承娣手裡捧著那些古籍，眼睫顫動，嘴裡嚐到鹹澀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