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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再然後還有什麼事,程嵐突然想不起來了。他總覺得有什麼話要說,可看見馮寧承後統統都忘了。

&esp;&esp;“程嵐。”

&esp;&esp;程嵐回過神,抬頭看他。馮寧承微微俯身,伸出了手。

&esp;&esp;程嵐以為他又要性騷擾,下意識地偏過頭,馮寧承的手卻沒有往他的臉頰去,他的指尖擦過領口,在程嵐驚異的注視下,抹去了一小塊奶油。

&esp;&esp;馮寧承拿出溼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指,“你們這麼久沒見,都說了些什麼?”

&esp;&esp;程嵐沉默了一陣,尷尬地說道:“……也沒說什麼,問問近況之類的。”

&esp;&esp;馮寧承輕聲道:“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esp;&esp;“這個我就不用……”

&esp;&esp;馮寧承說:“我來猜好了。出道以來默默無聞至今,演過的角色不是炮灰就是屍體,要麼就是乾脆臉都不露的替身,狗的片酬都能高過你。他知道嗎?你的近況。”

&esp;&esp;程嵐沒想到他說得這麼難聽,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esp;&esp;“知道你這些年一個人過得有多艱難,有多窘迫?”馮寧承眼睫微垂,程嵐挺拔的鼻樑在臉頰上投下一小片深深的陰影,他聲音幾不可聞,說道:“知道你是個同性戀,還和前男友糾纏不清?”

&esp;&esp;程嵐抬起頭,忍不住提高了聲調,“你別太過分了。”

&esp;&esp;“可我說錯了嗎?”馮寧承將手裡的溼巾捏成一團,一字一句道:“你跟他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esp;&esp;程嵐怒火中燒,咬牙道:“那又怎樣?就因為我沒有名氣,就因為我是同性戀,我就不能和他交朋友了嗎?我是又怎麼樣,我就是無名小卒,我就是低人一等,池遠霽他還是願意和我說話,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又怎樣!”

&esp;&esp;他也許是氣急了,沒等馮寧承回答,又道:“你瞧不起我,就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什麼都不是,你從我身上什麼都拿不走,我什麼都沒有。我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esp;&esp;程嵐低聲道:“我也不想再和你糾纏不清,如果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很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要和你正常地相處……我只是想過新的生活……”

&esp;&esp;馮寧承什麼都沒說。遠處的燈光忽明忽暗。他抬手發動引擎,車子低低轟鳴,程嵐別過頭,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地讓眼淚不要流出來。

&esp;&esp;車子開離了拍攝地,程嵐看著疾馳而過的山景,黑色的一團霧,霧裡彷彿閃爍著張牙舞爪的手臂,嘶吼著要將路過的車輛帶走。

&esp;&esp;馮寧承開得很快,程嵐有心事,並沒有發覺。

&esp;&esp;景色很快變了,無邊無際的山景頃刻被廣闊的大海取代,視線內壓抑的黑色換成了波光粼粼的海水,即便仍然是深色的,看不清模樣的,程嵐卻還是小小地失神了。

&esp;&esp;沿海公路上的一切都是空的。程嵐空空如也的腦袋裡突然被這一片大海裝滿,剛才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險些又流出來了。

&esp;&esp;他抬起頭,想要換個姿勢,不動聲色地擦去眼淚,遠處的天邊卻突然亮起一道光束。

&esp;&esp;“咻——砰!”

&esp;&esp;藍色的光束飛上天空,在海面上四散開來,變成絢爛的煙火。緊接著無數道火光伴隨著那道藍色的光圈升起綻開,煙火將天空照得亮如白晝,海面上如同潑出的油畫,七彩的光斑隨著波浪流動,所有顏色不疾不徐地飄向遠方,照亮了沒有盡頭的路。

&esp;&esp;太亮了,亮得人睜不開眼。程嵐呆呆地看著這場瘋狂的煙花秀,竟沒有發覺車子慢了下來。

&esp;&esp;隨著最後一朵煙花熄滅,耳邊仍有呼嘯的聲音。尾焰在空中變成了一個l,火花變換著模樣閃爍,最終消失不見了。

&esp;&esp;程嵐不敢回頭,他似乎能從玻璃的倒影上看見馮寧承的表情。

&esp;&esp;“殺青快樂。”馮寧承低聲道:“程嵐,我希望你永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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