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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女人說道:“小心著點別被扎,你叔扎破頭好幾次呢,過來,吃飯。”
孫梓凱走過去,坐在凳上,女人把飯菜取出,分了筷子,孫梓凱便埋頭吃了起來。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那場雨中,八年過去了,女人已經三十二歲,面板或是被藥燻黃了,眼眶還有些凹,手上和胳膊上都有製藥時留下的疤痕,身材也走了樣。
女人給孫梓凱夾了塊肉,孫梓凱吃得很放鬆,好像在跟自己母親的孃家人在吃飯一般。
“我以為你在城裡住著,真沒想到你竟能進宗門來,還進了修處,你是被哪位長老相中了嗎?”
孫梓凱含著飯菜說道:“我是自己掙來的名額。”
“掙?怎麼掙,你這麼小誰要你做工?”
孫梓凱嚥了下去,說道:“英姨,上次跟你分別沒多久,我就去‘安生關’了,在‘安生關’外殺了六、七年蠻子呢。”
“你還能殺蠻子?你不要命啦。”
“簡單,沒那麼難,你去十四城裡打聽打聽,我的名號還很響亮呢。”孫梓凱從沒有向別人這般吹噓過,許是他很久都沒有將自己當做孩子了。
“殺蠻子還能掙錢?”
“不是錢,是軍功,殺一個人算一個,殺夠四百人就能進宗門。”
女人驚訝道:“你殺了四百人?不可能吧。”
“我殺了幾千人呢。”
女人溫婉一笑,自然不會相信,孫梓凱看出她不信,索性埋頭扒飯。
痛快地吃完後,孫梓凱抹了抹嘴巴,說道:“英姨,你跟叔住在這不憋得慌嗎?連個太陽都瞧不見。”
女人笑道:“一天裡只有晚上睡覺時會回來,其餘時間都在藥院裡打發。”
“那也是修行的一種嗎?”
女人自嘲道:“什麼修行啊,就是勞工,西部其實沒有修處和雜處之分,都是藥閣下的作坊。”
“不修行,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女人也開啟了話匣子,說道:“一開始進來的人啊,都是為了修行來的,他們從城裡招人,我們一聽能修行,都急趕著來,然後就上套了,他們說進來要錢,沒有沒關係,讓我們打欠條,平日裡做工來還,早晚都能還上。我們一想啊,能進宗門,還不用自己掏錢,就都來了。一開始還帶著我們轉了轉修行的地,教我們吐息淬體,之後就把我們分到了各個藥院子,住下後我們才發現,住啊、吃啊、穿啊都是要錢的,宗門裡的東西還很貴,我們天天做工製藥,錢才剛緊夠,要是吃得好點,錢就沒得剩了,幹少了錢就不夠,幹多了就沒法修行,也沒人再管過我們修行的事,所以漸漸的,我們就成了純粹的勞工了。”
“那就跑呀。”
女人苦笑道:“一開始還想著跑,可人家抓你,打你啊,後來人不管你了,因為你跑不了了,拖家帶口的人,哪能輕易放棄這吃飯的活呢,就把錢攢下來,留給城裡的崽子吧。”
“你有孩子啦?”
“嗯”女人的眼神裡露出了神采,“三歲了,你真該瞧瞧他,胖的呀,像個皮球,身上軟綿綿的,腿還真有勁。”
孫梓凱跟著笑,而後又問道:“原來宗門裡是這樣的情況,真是駭人聽聞啊,這是吃人的地。”
女人搖頭道:“跟宗門沒關係,是馬家,燕明宗藥派快被馬家吃透了,他們的勢力紮根多年,已經把燕明宗半壁江山變成了自家藥坊,大夥都說,不出五十年,燕明宗就都是馬家的了,誘騙城裡人進來當勞工的圈套,就是馬家人搞出來的,他們憑此富甲天下,聽說在那些嶺前大城裡都有馬家的產業。宗門其實也沒辦法,馬家勢力太大,他們只能看著烏煙瘴氣的藥派乾瞪眼。”
“原來如此,我曉得了。”孫梓凱話鋒一轉,直切主題問道:“我爹孃的死,跟馬家有關係嗎?”
女人怔住了,多年前面對那五歲的孩子,她說不出口,可此刻,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其實還是個孩子。
孫梓凱說道:“我記得娘離家前跟爹提了一嘴,我聽得模糊,但聽見娘抱怨了一句馬家人,聽您這麼一講,我爹孃也該是勞工,多半也住在這小屋內,勞工活著才有價值,能決定他們生死的,只有馬家人吧,您當年不告訴我,估計也是迫於馬家的淫威,我還是當年那個問題,像我爹孃這樣的小人物,怎麼就能輪到他們去死呢?”
女人慾言又止,顯然是知道真相,可還在懼怕著什麼,孫梓凱淡然道:“這麼多年了,英姨,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爹孃的死是否蒙冤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