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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泠無暇讀懂熟客們眼中的希冀。
她一邊在熱氣騰騰的砂鍋麵前熬魚湯,一邊和氣道:“許多人沒吃過魚生的,乍一吃腸胃不會習慣的,各位日後若是吃魚生,可萬萬不能照著吃鯉魚鍋的吃法吃。”
狼吞虎嚥的吃相倒是無所謂,恰好說明陸西泠做的吃食味道好。
但流民們身上的銀子都是救命錢,為了一時嘴饞吃壞了身體還得拿銀子看病,多不值當。
“姑娘說的是,咱們大夥兒都慢些吃!”
“就是,誒誒,說你呢!別吃那麼快,老闆娘這一個時辰就忙著給咱們煮魚了,屁股都沒沾椅子呢。”
“還有上菜的小丫頭,臉都在灶臺下面忙活黑了!”
豆芽愣了下,沒解釋,她選擇讓美麗的誤會繼續發展。
眾人點頭,果真將吃的速度放慢了兩倍。
陸西泠欣慰。
還成,都是些實在老百姓,沒有那些不講理的混進來。
她接著收一波人情:“從前東家說,大家都是商行的蛹,你幫一下我,我扶一下你都是應該的,想來我能將生意做起來,也是承蒙大家厚愛小店手藝,更是多虧了各位辛苦跑腿才讓鄙店的招牌越來越響亮”
“……多謝各位能夠捧場,今後客人們發達了,別忘了多多蒞臨鄙店,鄙店的菜品一定包各位滿意!”
有人聽了覺得害臊:“承老闆娘吉言吧,只是我們一個個窮兮兮的……溫飽足矣,發達還遠著呢。”
豆芽拍著胸脯跳了出來,一邊上菜,一邊慷慨道出了自己從奴隸乞兒到賬房先生的經歷。
很燃。
很勵志。
給屋裡屋外的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堂屋裡的流民在京城熬這麼久很是不容易,心裡無數次的想要放棄。
要不是覺著赤條條的回鄉太寒顫,他們早就跟著上一批返鄉隊伍回程了。
可這會兒,吃了鮮美的魚肉,喝了濃郁的魚湯,又聽了倆人的一番創業感慨,不少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屋外計程車子們也是一樣的心情。
這些年來朝政貪腐,入仕無望,文士境遇始終敵不過武將,許多兒郎早已在掙扎中錯過了人生黃金期。
可是……如今新帝登基,九州一片海清河晏,一切又好像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
士子們不由得往好處想:興許新帝是個善用良策、不搞獨斷專橫的好皇帝呢?
陸西泠搬出後世名臣鼓勵眾人。
“小女便知道一位人物,二十七歲才考中進士,而立之年才入了朝堂,同他相比,各位郎君恰是花期正旺!”
古代不缺背書小能手,尚未及冠便能位列三甲的比比皆是。
反倒三十歲還能入仕的令人驚奇。
眾人不免驚呼。
但都是文雅君子,不好在外面說三道四,尤其不知老闆娘所指為誰,現在又在何處任何中官職,要是一句話變了味,保不齊就傳到高官耳朵裡,他們這輩子就完了。
大家只敢在心中腹誹:二十七才中進士,這人也忒笨了……
轉念一想,這麼笨的人都能當官,那他們學富五車,如今年華正好,更應該再搏一搏才是!
陸西泠挽袖子的功夫,見面前眾士子忽然目如火炬,不明所以的縮了縮肩膀。
同士子們想法一致的還有街角吃瓜的宋侍郎。
車伕提著袍角趕回來,在人堆裡擠了許久,才得功夫抹了一把汗,剛喊了一聲“大人”,後面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車裡的中年男子聲。
“二十七歲中進士,三十歲入廟堂,朝中有這號人物?”
宋琢玉今年四十有七,文章斐然,少有所成,年輕時便被選為吏部銓選的考官,後來先帝臨政,他遭了貶,做了幾年狄北的父母官,一把年歲又跟著新帝輾轉回京城做起了戶部侍郎。
正兒八經當京官的幾年,他可沒聽說過哪位上司是二十七歲才考中進士的。
如今回來,放眼後輩之中更是見所未見。
宋琢玉一時心奇:除了沈兄,近來不曾聽說聖人還外派了什麼人出去,莫非是先帝身邊的奸佞舊臣?
車伕聽了笑:“大人多慮了,這傢俬房菜的老闆娘向來伶俐,說不定就就是胡謅個人物出來,寬慰那些官場無門計程車子們的。”
宋琢玉點了點頭。
合該是如此了。
想起小姑娘方才嘴巴一刻不停的說著“古人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