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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斐的話有理有利有節,把幾個起鬨的村民全壓住了,旁邊的老革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心裡不禁對張斐讚譽有加,看到她虎虎生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甚至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戰友。
“張斐說得對,各位老哥,咱們都老了,思想跟不上時代。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他們可比咱們有本事,懂得多、想得也周全,咱們就讓他們折騰折騰。”魯支書也支援道。
會場又安靜下來,見大家的怨氣消失的無影無蹤,魯丘又恢復了自信,繼續說道:“宋一一剛來柳泉村的時候做過一個夢,和剛才我談的那個構想差不多,她不只和我們講過一遍這個事。後來想一想,其實這個夢可以實現,咱們要山頭有山頭,要河溝有河溝,要田地有田地,什麼不可以幹?以前沒水,很多事都受限制,現在有水了,手腳已經放開,就得趕緊往前跑,跨越式往前發展。”
說完這句話,魯丘看了看下面,不知道是不是被張斐罵怕,下面一片安靜,似乎聽得還很認真。
“至於資金的事,我們確實沒有想出一個頭緒,但是做事情沒有困難那是不可能的。困難越大,我們付出的辛苦越多,相應的,我們得到的成果越大。剛才的構想我們建立在論證很多次的情況下,經過了反覆討論,覺得可行才和大家公佈的。當然不可能一口吃個胖子,總得有個施行的步驟,下一步我們會把每個步驟想好,一步一步實現這個構想。”
為了將功補過,待魯丘把話講完,馬胖子立即抬起肥厚的手掌鼓起來,嫌坐著使不上勁還站了起來。但凡有人帶動,只要講話的人不至於太討厭,說的話不至於太不著邊際,大家都會響應。因此,魯丘也得到一次還算熱烈的掌聲。
魯支書接過話筒,滿臉笑意地繼續說道:“下面咱們頒發一個突出進步獎,給誰呢?給咱們村今年進步最快的人,他原來不務正業、遊手好閒,走到哪兒都惹人厭。現在卻痛改前非,不僅學會開車為大家運菜,還在大學生村官的教導下講起了禮貌,和以前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人。老少爺們們告訴我,他是誰?”
“馬胖子!”下面的人異口同聲笑著答道。
“不對,人家有大名,叫馬國明,大家再說一次,這個獎頒給誰?”
這一次比上一次聲音更大,更響亮:“馬國明!”
魯支書大聲宣佈:“請柳泉村村民,冷藏車司機馬國明上臺領獎!”
這時,馬胖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眼睛非常喜慶地眯縫著,整張臉像彌勒佛一樣充滿喜感。聽到叫他,冒冒失失站起來差點把前面的桌子掀翻,趕緊瞅了瞅大家扶好桌子,邁著得意的四方步向主席臺走去。
張斐的手機裡突然放出一個音樂,竟然是電視劇《西遊記》裡的插曲——《豬八戒背媳婦》,大家鬨然大笑,樂得快要鑽到桌子底下去。
“放錯了!放錯了!”張斐一本正經道著歉,手中操作一番放出那首經典的《萬寶路進行曲》。
馬胖子一點也不介意,甚至因為張斐的惡作劇差點笑瘋了,好不容易恢復彌勒佛的那個狀態,整理了下衣服去領獎。當從魯支書手裡把獎狀拿在手裡,他緊緊抱了下魯支書,流出了難以抑制的眼淚。
有了眼淚的裝飾,笑容包含了更復雜、深刻的情感,也擁有了無以倫比的感染力。
現場的人無不唏噓、感慨,因為看到過馬胖子以前的不堪,他們更能感受到他這半年來的努力和不易。
馬胖子把獎狀高高地舉起來,魯丘和張斐則來到他的跟前,像記者一般左右拍照、攝影,給足了他面子。回到座位,馬胖子迫不及待給魯丘發資訊,讓他把照片發過來,說自己要洗出來掛在牆上。
不是簡單說說而已,散會之後,馬胖子真的開車去了縣城,找到一家照相館洗照片。另外他還去了一趟列印店,把那張獎狀塑封起來裝在了木框裡,然後買了幾斤肉,一些蔬菜,又馬不停蹄地跑回柳泉村。
回到家,他一直在忙活,和麵、剁餃子餡,然後包餃子、煮餃子,最後提著餃子、燒紙來到他父親的墳前。
由於常年沒添土、照顧,那座土墳已經只剩原來的一半大小,上面長滿了一層層的雜草。墳頭周圍是半人高的茅草,長得非常密,如果不仔細尋找,甚至找不到墳頭在哪裡。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把墳頭的雜草薅盡扔在一旁,再去薅那些茅草,卻因為它們太結實,草沒薅多少,手上倒勒出了血印。
不知為何,他看那些茅草十分不順眼,如果不想辦法剷除,斷然不能安心上墳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