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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這日清晨,聖人李顯在清思殿宴請突厥使臣。
本來宴會都是設在傍晚,大家享用美食,欣賞歌舞,拉進一下感情就可以回家歇著了。
可這次突厥人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非要將宴會定在辰時,而且地址也從承慶殿改在了清思殿。
這次突厥可汗阿龜滋為表誠意,派了兩個王子來,一個是他的三兒子阿史那.濟利。
說起這位三王子阿史那.濟利,他的身世非常有傳奇性。
他既不是大妃所生,也不是突厥可汗的寵妃所出。
他的生母是突厥可汗阿龜滋仇敵的妻子。
突厥人一直認為,將敵人的妻女搶過來佔有,是這個世上最美妙的事!
突厥可汗阿龜滋一直信奉這個真理,並實踐了四十年。
三王子濟利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誕生的,所以每當他和自己的兄弟起爭執時,他們都會怒罵他“野種”。
因為這個濟利沒少打架,後來他發現雙拳難敵四手,就慢慢學乖了,開始暗地裡動作。
工於心計的他不動聲色地除掉了好幾個兄弟,現在已經是可汗阿龜滋最寵愛的兒子之一。
另一個突厥王子,身世要清白許多。
他是阿龜滋現在最為寵愛的側妃所出,名叫阿史那.蒙臺,他今年剛滿二十,這次是特地央求父汗,來長安長長見識的。
蒙臺一進大明宮就被這裡的景色迷住了,他開始歡快地四處遊走,濟利心裡對這個弟弟充滿嫉妒,可他嘴上還是殷勤地囑咐。
“大唐的聖人就要到了,你不要跑的太遠,遲到是很失禮的行為。”
“知道了!本王子還不用你教!”
蒙臺輕蔑地回答氣的濟利說不出話。
濟利看著這個討厭的弟弟一路跑遠,臉色逐漸陰沉。
正在這時,假山後柳樹旁閃出一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了長安,怎麼也不來武家尋我?”
濟利回頭一瞧,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武延秀!
武延秀作為魏王的兒子,本來是不會與突厥王子有交集的。
怪就怪武則天!
聖曆元年六月,突厥默啜可汗之女向大唐請求聯姻,當時正是武則天當皇帝,武家風頭正盛的時候。
武則天心想,如果這次仍舊派李家的子孫跟突厥和親,又如何能在世人面前表明:大唐已亡,現在已經是大周武家的天下!
思來想去,她決定讓侄孫武延秀代替李家,以皇族的身份迎娶突厥默啜可汗之女。
武延秀興高采烈地去了突厥,哪裡能想到,默啜可汗勃然大怒,怒斥朝廷派來的是假皇室,他想要的女婿是李家的人!
武則天鬧了個大尷尬,武延秀更慘,竟然就此被扣押在突厥長達七年之久。
濟利王子就是這時候跟武延秀認識的,他教武延秀說突厥語,武延秀教他漢話,兩個人心懷鬼胎的人結下了深厚友誼。
在武延秀離開突厥時,向濟利承諾過,有朝一日,一定會報答他的厚待。
可武延秀是什麼人?
他一回洛陽就憑在突厥學的胡旋舞征服了安樂公主,投進溫柔鄉的武延秀,早就把大風裡吃沙子的濟利忘的乾乾淨淨。
多年未見的兩人擁抱在一起,顯得極為親熱。
濟利驚喜之餘,好好打量了武延秀一番,自從離開突厥回到大唐,這武延秀明顯面板白皙了許多,整個人更加俊美了。
還是大唐的水土養人啊!
濟利在心中羨慕的說了一句。
武延秀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前些日子就聽說你來了,可惜我沒在長安,你這些年還好嗎?”
濟利嘆了口氣:“我還是老樣子,為父汗和太子出力,自己卻得不到什麼好處,我所在部族貧窮的很,沒有相應的生活用具,更缺少絲鍛布匹。”
武延秀故作驚訝地道:“大唐的東市西市每年要賣往突厥幾萬匹布,難道你一點沒分到?”
濟利眼中流露出憤恨的情緒:“父汗偏心,將那些好東西都分給了太子和蒙臺,留給我只剩下一些殘次品。”
武延秀聽他說的悽慘,雖然知道這裡面有些水分,可想來,濟利的日子確實不好過,這樣一來,自己的謀劃可就又有了幾分把握。
“想不想在長安撈一筆?”
武延秀笑吟吟地問老朋友。
濟利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