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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被開啟,李隆基長身玉立站在馬車外,神色複雜。
蓁蓁訝然:“你不是回相王府了麼!”
李隆基輕哼一聲:“逛不逛隨你!”
......
張千浚在旁微笑:“郡王殿下一直沒走,騎馬跟在車後,你剛才...”
“多嘴!”李隆基橫了張千浚一眼,嚇得他立刻閉了嘴。
“還不下車。”
李隆基不善的語氣裡帶了幾分自怨自艾,他伸出一隻手遞給車裡的蓁蓁——手背上還留有一個深深的牙印。
蓁蓁小臉一板,秀美的娥眉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如同蝴蝶。
“哼!郡王殿下以為帶我遊東市,就算道歉了?我不接受!”
蓁蓁嘴上這麼說,可身體卻誠實極了,像小奶貓一樣迅速竄下車,生怕李隆基轉身騎馬走了。
李隆基突然有點後悔跟上來了!
方才,他真的打算回相王府,可是她默默啜泣的樣子一直在他的腦海裡浮現,揮之不去,最後,他竟不受控制地跟在她的馬車後,一路走到了東市。
蓁蓁從懷裡掏出一方素帕,細心地將李隆基的手包紮起來,李隆基也任由她這麼做,沒有什麼反應。
一旁的張千浚看在眼裡,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蓁蓁覺得氣氛有點尷尬,乾咳一聲,對張千浚道:“七郎,幾個月不見,你好像變了一個人呢!”
張千浚微笑:“承蒙郡王殿下栽培。”
這話確實不是恭維。
這幾個月,張千浚一直在長安城外一個農莊讀書、習武。因要給阿耶、愛妻報仇,張千浚比餘下的死士更加刻苦努力,每日天剛矇矇亮就起來打拳、練劍,辰時以後開始讀書習字,別人中途都要吃飯休息,只有他手裡端著片湯,眼睛還依舊盯著書卷,有幾次甚至用硬麵餅蘸著墨汁吃,都渾然不覺。
正是因為用了心,才短短數十日,張千浚就褪去了蓁蓁初見他時的青澀,變得沉穩、剛毅。
“芸娘要是見了現在的你.....”蓁蓁自知失言,忙停住話頭。
張千浚悽然一笑,“那時候的我無能,不能保護她,害她在新婚之日慘死,現在我已經知道害她的人是誰!終有一日會手刃仇人,給她報仇!”
蓁蓁輕嘆一聲,又想起那日做催妝詩時,二人臉上的欣喜歡愉,即便張千浚報了仇,也回不到過去了。
“芸娘她葬在了哪?”
“我為她在族中起了墳塋,她是我的妻子,理應葬在那裡。”張千浚輕聲回答,“有機會,你去看看她吧。”
蓁蓁微微頷首,眼中流出幾分憂傷,芸娘算得上是她出宮交的第一個朋友。
張千浚拱手:“殿下,時辰不早了,我先回農莊。奴才是戴罪之身,不宜出現在大庭廣眾,以免連累殿下。”
蓁蓁揮手與張千浚告別,看著他略顯孤寂的背影,喟然長嘆。
“你說他會忘記芸娘嗎?”
“不會。”李隆基回答的很利落。
一個刻骨銘心的戀人,哪裡是那麼容易忘記的!
看她蹙起秀氣的眉,李隆基適時地將她的思緒從哀愁中拉了出來。
“走!本王趕時間。”
“哦,那我們去哪?”
李隆基輕咳一聲:“魏相公醋芹!”
.......
“咦,你怎麼知道我想去那?你也聽說過那裡嗎?”
“呵呵。”
李隆基懶得回答蓁蓁,自顧自地走進東市,蓁蓁抓住他身後的衣襟,小兔一樣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面。
東市的主路大約寬二丈,全部用青磚鋪就,兩邊店鋪鱗次櫛比、客商如雲。
“湯餅!湯餅!熱乎乎的湯餅!”
爐灶上蒸汽滋滋作響,一張粗糙的食案上擺放著幾個青瓷大碗,店家一邊吆喝,一邊將大鍋中熬煮的湯餅,舀進碗中。
爐灶旁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手中捏著一團面,動作迅捷地將揪出的拇指大小的面片,扔進燒沸的湯底中,濃濃的白湯飄著誘人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店家,來一碗!多加些茱萸!”
李隆基見蓁蓁駐足良久,往食案上丟下一塊碎銀子。
“好勒,郎君您稍等!”
店主手腳麻利地盛好湯餅,送到李隆基眼前,“郎君,小心燙。”
李隆基跪坐在案後,將一枚湯匙擦拭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