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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方梵久久沒有說話。
躺在樹叢中的李承恩也沒有說話。
他的心扉也受到了方澤這番話的震動。
是啊,茨淮那片地區是個窮地方,在全國都是以“窮”出名的。
這樣的地方,一代一代的人靠著土地生活。他們沒接觸過外面的燈紅酒綠、物慾橫流。
回到家鄉,註定要與鄉土為伴,沒有津南這樣繁華的街道、沒有對藝術的包容、沒有對文學的探究。
可是,這不是建設家鄉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李承恩緊緊攥住了拳頭。
一代人可以吃苦,但不能代代人都吃苦。
倘若每個從茨淮走出來的、以全家之力供養出來的大學生,都選擇離開自己的家鄉。那家鄉什麼時候才能擺脫貧困?
從茨淮嫁出去的姑娘被婆家欺負——說她們是窮地方出來的人;就算找了好說話的婆家,婆家也不願意看到媳婦回孃家,生怕媳婦帶著錢帶著東西回去補貼孃家。
茨淮的男兒就更不必多說,多少好漢都倒在了愛情的最後一道關隘前!
他想衝出去,想跟衣冠楚楚的方澤爭辯,說——你太利己了!眼光也太狹隘了!只想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只想著自己的私慾……
但李承恩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說話。
所以,他只是沉默著……注視著頭頂的星空,久久地沉默著……
津南的夜,就算無雲,星子也並不閃耀。
太多的高樓,太多的霓虹,遮蓋住了黑夜原本的模樣。
久久的寂靜後,程方梵出聲了。
她的聲音冷靜而低沉,顯然,帶著不可迴轉的決心。
“原來你一直是這樣想的……方澤,我們分手吧,婚約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