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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是無甚亮眼之處。
可偏生這小娘子一見鍾情,鬧著非這後生不嫁。惹得父母不父母,兄弟不兄弟。
故事說到最後,方嬤嬤嘆息,“哎,也是小娘子可憐,打小身嬌肉貴地養著,哪裡見過郎君公子,猛然見到個除了自家父兄之外的男子,竟覺得稀罕。哎,真真是可憐。她年歲小,哪裡知道天底下的男子,多了去了,面容俊美之人不少,風流才幹之人不少,痴心不悔之人也是不好。哎,壞了壞了,可巧壞在年歲小。那後生,一個翻牆的小人,哪裡值當。”
說到最後,方嬤嬤跌足嘆息。
秦葉蓁半靠在小杌子上,懶懶散散,無甚精神,得見方嬤嬤這般生氣悔恨,當然知道她所嘆息者,不僅僅是石塘縣小娘子。秦葉蓁一時無言,用手扣扣小杌子,
“嬤嬤這話在理,小娘子就是見得少,不知紅塵俗世,不知郎君千萬。”說著說著,一顆心不由地沉下去,沉入無邊回憶當中。她不再說話,而是看向窗外。
窗牖之外的弦月,金邊勾勒,斜月清輝。
情竇初開的姑娘存在心中小十年的郎君,可不是說幾句當年自己愚蠢就過得去的。
方嬤嬤見她明白幾分,不過多停留,隨意尋個由頭,說自己高興地忘了時辰,該回去睡了。
秦葉蓁明白,並未回頭,依舊望向窗外。片刻之後,金邊後顯出幾絲墨色雲彩,一點點將弦月吃掉,黑中帶金,恍若黃沙遍佈,遮天蔽日。
月華清輝越發稀鬆,秦葉蓁覺出幾分寒涼。
她裹緊衣衫,赤腳下地走在青磚上。經年積累下的裂紋,絲絲印在腳底。寒意順縫隙從腳底而起。一步一頓之間,浸潤皮肉。
她走到窗戶跟下,將窗欞半關上。留下半面透風,撩動髮絲,警醒自己。
適才方嬤嬤說,一見鍾情,那是姑娘所見的郎君太少,她想,從前她看上崔敬,希望這廝能帶她逃離紫雲閣,亦是見的郎君太少,以至於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去處。最終,落得什麼也不是。
那時候崔敬走遠,她恨他,恨他分明和七娘子要好,對自己無意,卻又應承下來,給她希望。
希望之後的失望,和死亡,並無二致。
她恨過,她怨過,到頭來,年生日久,成親生子,漫漫長夜,悽風苦雨,一切都消弭乾淨,留下的,不過是秦葉蓁對自己的怨恨。
屋外的涼風穿透皮肉。秋末寒霜,浸染軀殼。
怨恨,當年的愚蠢,以及今日的優柔寡斷。
她所痛恨者,全是她自己,已然與他無關。
誠如方嬤嬤所言,她讓小王爺馬不停蹄去道謝,是因不想見他,是因她不想面對如此愚蠢的自己。人皆有逃避之心,她秦葉蓁亦不能免俗。
世人常說,過了這個坎兒就好,她想,這個坎兒她還沒過。
過了這個坎兒,方才能做到不怨不恨,是他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