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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一片真心,不能成為逼迫的屠刀。
他站在洗墨池旁,任由微風夾雜水汽,將自己縈繞。光芒開始下山,春日溼冷的觸感顯現。每一片涼風,透過皮肉,吹拂關節。
年紀輕輕,崔敬卻徒然風溼骨痛。
一步步朝外走,猶豫不前朝外走,他想要回頭,想要停下,想要看看洗墨池旁的姑娘,到底因何冰冷不言。問不出的話,好似當年說不出口的喜歡。
軟風習習,從崔敬髮絲越過,吹到秦葉蓁眼角。
那裡,淚珠一顆顆,從緊閉的雙眼,簌簌而下。風大了,撩動眼瞼,豆大的淚珠,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似山洪,似飛瀑,頃刻間蔓延,浸染衣袍。
為什麼,為什麼!
天地之大,都要來欺負她秦葉蓁。
若是沒有這兩日,若是沒有解開真相,她可以理所當然地怨恨,怒罵,不論是當年逃走的崔敬,還是當年眼瞎的自己。可偏生都沒有錯,都在全力以赴,這一腔不甘和怨懟,又該朝向誰人呢。
恨蒼天不公麼,在她這裡,蒼天何時眷顧於她!
恨世事無常麼,世間眾人,數以萬計,為何數度磨難受苦的,是她秦葉蓁!
她不能不怨,不能不恨。
愛一個人很苦,恨一個人很累,更遑論那人是蒼天,是無所不能的蒼天。
秦葉蓁似乎回到嬰孩時期,身子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她用盡全身力道方才翻身,麵皮朝下,窩在躺椅上。
沒人瞧見的角落,放聲哭泣,嚎啕大哭。
她恨,自己終究是懦弱的,是無能的。
聲聲嗚嚎,漫過房梁,飛躍水面,傳到不知哪個角落。
及至墨色來臨,這幾日將五公主府當成自己府邸的四公主,也不敢靠前勸解,和方嬤嬤幾人,圍坐一團,商議著如何一刀結果了崔敬這廝。
沒等她們有決斷,見秦葉蓁好似哭得累了,緩緩從箱子當中取東西,每拿一件,就瞧上一時半刻。瞧完一件,隨手仍在地上。半晌之後,她拿起一封信,藉著小月樓透出來的瑩瑩微光,拆開。
微臣敬言:
長秋亭之暮落,實乃臣此生所見至美也。
驕陽懸空,綺霞漫舞,天地相接,盡染金黃。亭有六角飛簷,上則秋雁南去,一字排開;下則佳人倚柱,亭亭玉立。
猶記紫蘇鳶尾半臂,芙蓉紅春紗百褶裙,細腰嫋嫋,婀娜多姿。硃紅廊柱前,實乃獨絕之清麗婉約,如詩如畫。
上蒼垂憐,何其幸哉!
與娘子同窗數載,日日相對,常得相見。笑顏如花綻,燦爛耀光芒,入吾心間,恰似數九寒天之烈陽,珍之重之,片刻難離。
蒙娘子不棄,歸京後,三拜還願,虔誠上香。
來年六月,吉辰有二,一為初九,長長久久,年年月月;一為廿三,萬事順遂,平平順順。
長秋亭那日,娘子先吾一步,此次,請允吾先至,可乎?
長路漫漫,必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