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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檸記得從燕川回京城的路上,途經鹿畔山,山腳下的一片空地上,長了數排整整齊齊的銀杏樹。盡頭是一條蜿蜒的小河,樹的高矮不一,高的近三十多米,矮的也有十幾米。

那時候,整片林子還是綠色的,風一吹過,樹上的葉子像小扇子一樣隨風舞動。

如今那裡的銀杏樹,應該隨著季節的更迭染成了金黃色,許是風吹一場銀葉雨,滿地翻黃銀杏葉的場景。

她忽然覺得自己多愁善感起來,好像從枝頭上掉落下來的葉子一般,不知要飄向何處,就那麼虛虛玄玄的打著旋兒,往下落的時候又被風給捲到半空,沒有著落。

江老夫人始終含糊不清的態度,多多少少的擾亂了她的心,何必要做一個乖乖女,事事謹小慎微。以往就連出門,也要花心思尋個藉口,如今,她不想再這樣了。

用罷早膳柚檸讓人去福光堂稟報,說自己要去栗子衚衕一趟。然後就帶著亦蘭和知春坐上馬車往鹿畔山的方向去了。

車行至山腳下停穩,輕風吹起車簾的邊角,一眼望去,滿目金黃。

柚檸扶著亦蘭的手跳下馬車,金黃色的銀杏葉子厚厚的鋪了滿地,踩在上面軟軟的,銀杏林中,時不時有黃色的小扇子被風吹下枝頭,紛然而落,讓人沉醉其中。

記不清自己上次流淚是在什麼時候了,是在母親死的那年,還是爛了枇杷,等不到父親的那年。

早上出門前,幾個丫頭都說柚檸這些日子看著不夠精神,非要她好好打扮一下。亦蘭給她梳頭,臉上又上了淡淡的胭脂。

此刻置身於銀杏林深處的少女,身著一襲淡紫長裙,外罩珍珠白色貂絨鑲邊斗篷,鬢髮間斜插珍珠步搖,僅一條紫色絲帶將三千青絲綁於腦後,彷彿入畫一般。

兩個丫頭都沒有跟上來,而是立於銀杏樹林的外面,從遠處看過去,是讓人移不開眼的美景,猶如畫中之人在風中生長。

冷風掠過她的臉頰,輕撫她的髮梢,柚檸的心反倒漸漸平靜了下來,人生歡愉終難長久停留,虛空與平淡才是一生的常態。

她就這麼獨自一人緩緩的向前走著,腳下的樹葉肥厚鬆軟,讓人的心也變的軟軟的,身後有丫頭跟了上來,步子邁的很大,卻同她一樣走的很慢。

她嘆氣低語:“嘆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身後的人一字一句的介面說道:“白衣惹灰土,只需心如故。”

柚檸驚訝的轉身:“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沈硯辭的神情放鬆而又慵懶,語氣中滿是自負:“天下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只有我不想知道的。”

眼前的男子身形挺拔,玄色窄袖袍服的袖口用金線繡著祥雲,許是少年得志的緣故,總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矜貴模樣。

柚檸轉身,攏了攏身上的斗篷,繼續往前走:“多謝你讓人送來的柿子,荔芝山上的那處宅子已經修整好了?”

沈硯辭心中暗贊她聰明,只是一筐柿子,她就能領會其中的含義。與聰明人說話,最省力氣,彼此不必挑明太多,對方便會與之心心相印。

他抬與她並肩而行,微微偏頭去看她的側臉,她的眼中似是漾了水霧:“你隨時都可以去住。”

他的身量頗高,好似要將她整個人都攏在身下,儘管語氣中帶了柔和的音色,但讓人這樣居高臨下的盯著,柚檸還是感覺到了少許的不自在。

沈硯辭的目光凝在了她髮間的珍珠步搖上,唇角微微勾了起來,伸手將她頭上的一片銀杏落葉取下,拿在手中把玩。

“珍珠的顏色過於素淡,還是紅寶石更襯你。”

柚檸的眉梢動了動,耳根子有些發紅,她清了清嗓子:“你要的鐘馗圖我已經畫好了,改日我讓人拿給你。”

風悄悄的停了,落葉飄然緩緩而下,空氣中迴盪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氣息。

他的氣勢讓人產生了強烈的壓迫感,猶如在靈雲寺中,他隱在暗處的那個夜晚。

柚檸回過頭想去尋兩個丫頭,可是林子外面空無一人。

眼見就要走到了銀杏樹林的盡頭,依稀可聞河水流淌之聲,她的指尖微涼,慢慢縮排袖子裡,轉身欲往回走。

“你的兩個丫頭在那邊。” 沈硯辭抓住她的手腕,將視線投向河邊,卻沒有鬆開拉住她的手。

柚檸向來循規蹈矩,細細的腕子被他這樣抓住,急的就想要將手抽回,怎奈終是敵不過他的力氣大。

手腕上傳來的熱度令她又羞又氣,紅透了一張小臉,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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