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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亦蘭出去半天,也沒有見到江福順,最後只得回了見雲閣,主僕幾個閒話一會,柚檸惦記著明日要去桂花村的事,便早早的就寢了。
次日一大早,江老夫人不放心她獨自前去,派了一個姓楊的婆子一起陪著。說是婆子,也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
柚檸一見楊婆子就覺得有些面熟,仔細在腦海中搜尋了一會,這才記起她正是那日與江福順一同去蘇家接她的兩個婆子其中的一個。
上了馬車,楊婆子悄悄道:“姑娘寬心,老奴一定盡心盡力的伺候您,不敢瞞您,江管家的小子保慶與我最小的丫頭幾年前就定了親事。”
見柚檸驚訝,她嘆了口氣道:“老奴以前與保慶他娘處的不錯,她臨死前託我以後多多幫著照料保慶,後來我與江管家商量著,就給兩個孩子定了親事。”
柚檸很想問她一些關於蘇蓉芝的事情,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亦蘭覷了一眼她的神色,趁機問道:“楊嬤嬤,不知咱們府裡的白姨娘是個怎樣的人呢?”
“白姨娘?是個老實人,四姑娘是她懷第三胎才生下來的,先頭兩個沒坐穩,莫名其妙的就掉了。她在老爺跟前不得寵,總是冷冰冰的,後來老爺便不去她的院子了。”
楊嬤嬤在江府裡伺候了近三十年,江家的大事小情,幾乎沒有她不知道的,許是為了表忠心,在往西四街去的這段路上,她嘴丫子冒白沫,直講的紅臉大汗、口乾舌燥。
據她說,白姨娘他爹是個窮酸秀才,家裡為了給他哥哥娶媳婦便把她賣了。她進府那年才十一歲,江家原本是買她做丫鬟的,因為模樣清秀才被江海川看中。
她並不想做小妾,便整天跑到蘇蓉芝身邊伺候,想求她為自己說情。
因為她年紀尚小,所以江海川一直沒有與她圓房,蘇蓉芝病重以後,是她一直早晚伺候在床前。
剛到西四街,馬車在一家糧鋪跟前停下,柚檸吩咐亦蘭和知春去多買一些吃食回來。
楊嬤嬤掀開車簾一角,向外面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不妥,她放下簾子說道:“姑娘的心太善,這樣容易受騙。老夫人不放心,昨晚就把老奴叫去絮絮叮囑了一番。”
柚檸笑道:“我的確是沒怎麼出過門,也沒接觸過什麼陌生人。我還以為祖母不會允許我一個姑娘家亂跑呢。”
楊嬤嬤得意一笑:“咱們老夫人出身武將世家,是俠女的性子,年輕的時候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姐,她老人家最不耐煩的,就是那些約束女子言行的規矩。”
柚檸卻感覺到,江老夫人並不似她口中形容那般颯爽的性子,或許是生病以後,人有些轉變,變的優柔寡斷了許多。雖然有時訓人會很嚴厲,不過大多數的時候,也都經不得別人的哀求,凡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什麼原則。
兩個丫頭買了些米糧,又買了不少的包子、醬肉,肩上扛的手上提的滿滿的,楊嬤嬤一巴掌拍在知春的背上,哈哈笑道:“這胖丫頭果真身大力不虧!這大老腰板子,真壯實!拎這老些東西竟臉不紅氣不喘的,真是招人稀罕!”
知春得了誇獎,“嘿嘿”傻笑兩聲,把兩袋子米麵往車上一放,又回身去接亦蘭手上的東西。
柚檸指著北面昨天遇見老穆頭的那個地方說道:“他們來了,亦蘭,你去叫他們在前頭帶路,我們在後面跟著。”
亦蘭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答應著就飛快的跑了過去,吳老漢往這邊看過來,憨憨的笑著招了招手,與老穆頭一起上了牛車。
桂花村並不是一個貧窮的山村,村中百姓多以種田和種慄樹為生,吳老漢家住在村子的最北頭,家中除了他與老婆子,還有兒媳劉氏和孫女月牙,兒子早些年得急病死了,兩個女兒已出嫁多年。
自從兒子死了以後,家裡失去了唯一的壯勞力,原本還可溫飽,這些年便逐漸敗落下來。
馬車一進村子就引得不少百姓注意,有的莊稼漢捲起褲管,坐在家門前的老樹下搖著扇子,有的婆娘聽見動靜趴在自家牆頭上張望。
吳老漢家門前有片空地,長了不少荒草,他家的院子不大,靠近正屋的地方擺了一張方桌,吳老太太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做針錢,月牙與老穆頭的孫子坐在桌子旁的條凳上編草蝴蝶。
幾人聽到聲響,都不約而同的向外張望,馬車停下以後,知春和亦蘭就將在西四街上買來的東西往院子裡拿。
吳老漢引著柚檸走進院子,到了方桌旁,他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凳子,侷促的搓著手道:“貴人您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