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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輕而易舉,渡河水未遭阻擊,宇文述根本未將這薩水放在心上,哪還會去細究河水寬窄深淺之諸多變化。現浮橋已被高麗人毀去,原本大軍該在南整備,探清虛實,再做渡河,可這一路北行間,不斷有高麗人扮作隋國殘兵來傳敗報,這讓宇文述暗中生急,只怕隋帝真有危情,貽誤救主,大罪難當,他這也顧不得深思熟慮,即下令三軍準備渡河。
天昏地黑,日色無光,宇文述草草遙望對岸一眼,並未察覺二百丈開外,河床高地之後,殺氣騰騰,危機四伏。此刻他遣人下河試水,見水不深,為求速效,即讓大軍排佈於南浦,一同徒涉薩水。真所謂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倉促履險渡河,本就是兇險之至,而大軍又是散亂鋪開前後十數里,首尾不得呼應,則更是作法自斃之舉。宇文述開隋元老,兩朝重臣,戎馬出身,久歷陣仗,枉有半世英明,卻一夕糊塗如廝,也合該是隋之鴻運氣數殆盡於此!這正是:
長恨失手一步錯,泣對枰盤滿落索。
悽風凋盡百年身,回看誰人無悔過。
只說隋軍將士得令,五十萬大軍既無陣型,亦無紀律,你推我攘,一擁而上,紛紛下水涉河。正值前軍士卒登岸,中軍主力半渡,俄然之間,大軍右翼乍起一陣“隆隆”聲響,如若悶雷滾滾,暗蘊萬鈞之勢,由遠及近,奔壓而來。地動天搖,海沸山崩,聲勢駭人聽聞,眾隋兵聆之,沸反盈天,亂作一團,尚未摸清狀況,但見丈高大浪撲天而來,鯨吞虎噬,霎時淹沒河中隋兵。兇波惡浪急來急去,眨眼又將水面抬高數十尺,滔滔西逝。隋軍本多華北人士,不熟水性,且個個重灌鐵鎧在身,即使未教大水沖走,此刻也浮不起來,只能牢牢沉入水底。
兩岸僥倖躲過一劫之人,見此情形,慌恐萬狀,驚呼陣陣,混亂連連,怕又有大浪來襲,丟盔棄甲,奪路而逃。雞飛狗走,狼奔鼠竄,各中人馬相互踩踏,更是死傷無數。於仲文隨軍渡於河中,被大水一衝,不知死活去向。宇文述僥倖尚在南岸,未曾下河,面如死灰,目瞪口呆,愣沉於地,茫然無措。但正當時,北岸又起鉦鼓雷動,高麗士卒殺出河床高地,亂矢猛射水中掙扎隋兵,而薩水上游,亦有高麗人操水具船隻,順流乘風破浪而下,掩擊隋軍潰兵。僅半日功夫,五十萬餘隋軍,或死或沉,薩水河上,屍堙流斷,血染水紅,其狀傷心慘目,何可堪言。
事及至此,大勢已去,奈之如何,宇文述灰頭土臉,撥馬亡走,總算攜十餘騎親衛僥倖脫身,繞道奔往遼西。而此噩耗不久傳至北路隋軍大營,果不出所料,惹得人心惶惶,自相驚憂。荊元恆向南路潰來敗兵問明原委,依然難以置信,他坐立不得,起身來回踱步帳中,愁眉鎖眼,思來想去,越想越是擔驚受怕。近日來降雨不止,據聞隋帝御營走半日,歇一日,還不知何時可達,但未得詔令,他不敢自作主張,先於入城,這一時間,還教人亂了方寸。
而恰當時,帳外一聲炮響,殺聲喊起。這一驚非同小可,荊元恆不及披甲,忙綽槍衝出大帳,張眼四望,乍見各帳起火,烈焰燔燃,赤煙彌空。火逐風威,風助火勢,正烤得人焦頭爛額,又幾路高麗輕騎至,仗兵掣馬,橫衝直撞,溷殺一氣。隋兵軍心動盪之際,何堪如此劫營,無人有心接戰,只自顧逃竄奔命。天之所棄,人不能挽,敗局已然無可收拾,荊元恆豈敢逗留,他立即奪過一匹戰馬,頭也不回,出營奔西,絕塵而去。
南北兩路主力精銳,全軍覆沒,資儲器械鉅萬計,失亡蕩盡,楊廣聞得前線敗報,亦是啞口無言,痛心不已。至此雖有萬分不甘,卻也只能望之興嘆,無奈之下,楊廣終令偃旗息鼓,忍氣吞聲,黯然撤回涿郡。而這一徵遼東,虎頭蛇尾,無功而返,徒留笑柄貽於後人,這正是:
百萬之師伐遼東,鐵蹄盡顯兵威雄。
怎奈天時不待吾,唯嘆勞命苦無功。
雖說是役大獲全勝,可乙支文德自知贏的僥倖,況且經隋軍累日打擊,高句麗軍亦是傷亡慘重,元氣大損。但今隋帝新敗不足年餘,竟又集百萬大軍捲土重來,其國之盛,確實超乎想像,而其平遼之志,亦可昭日月。此刻乙支文德遠眺遼東城對岸隋軍大營,顰眉蹙額,心中七上八下。原來隋帝此役出征,鑑於前車之失,全全委任陣前將帥,授臨變決斷、先斬後奏之權,如此看來,詐降偽報之策,也難故技重施。然而雪上加霜,年前一戰息罷,儘管遼東城牆得以修復加固,但兵馬不得補充,且秋收未至,城中屯糧也是杯水車薪,聊勝於無,根本不足以供三軍將士久戰禦敵。
隋兵圍城及近兩月,攻城具械與先鋒戰隊輪番攻擊衝城,攻勢一次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