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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羅裙?”
羅林氏將自己女兒的頭髮散了,一點點梳開。
“你這頭髮隨你爹,又黑又亮,都說‘發為血所餘’,你哥他氣血不足,頭髮就不如你。”
屬於孃的手輕輕拂過自己的發,羅守嫻舒服地眯了下眼睛。
羅林氏笑著拿起黛筆:“你這眉毛太直了,娘給你改改。”
羅守嫻任由她動作。
“我在嶺南給你買了料子,花了好幾天功夫做出了衣裙,這一對金釵是你哥哥給你買的,一會兒也戴上。”
黛筆將羅守嫻的眉畫得彎而長,柔化了羅守嫻的眉骨,顯出了幾分屬於女子的俏意。
羅林氏輕輕嘆了聲,柔聲說:
“咱們好好的姑娘家總算是解脫了,以後再不必穿男裝、不必守灶臺、不必拿菜刀,安安穩穩嫁了人,再不吃那煙熏火燎的苦……你苦了這麼多年,可算走回正路了。”
鏡中的女子睜開了眼睛。
鏡中有兩張相似的臉,是一對都被老天爺捉弄過的母女。
她們血脈相系,命數相連,此刻,看對方都在鏡中。
“正路?娘,過往八年我走的是邪路?還是錯路?”
做母親的那人緩緩移開了目光。
“羅守嫻,你就當過去的八年都是一場夢吧。”
羅守嫻微微垂下眼眸,片刻後,她笑了。
羅林氏想過自己的女兒會哭,會鬧,她也想好了自己該如何安撫、勸慰,可她沒想到,她的女兒什麼都沒說。
她的女兒只是披著發,將她帶來的衣裙一件件穿上,還笑著問:
“娘,您覺得好看嗎?”
羅林氏看著她的笑容無端有些驚慌,想要說什麼把剛剛那句段描補回來,又覺得什麼都說不出,只能說:
“你生得這般好,自然是好看的。”
“娘喜歡就好,您早些安寢吧。”
翌日,羅庭暉早早到了盛香樓,他昨夜想了個新的法子。
“羅官人,您昨日勞累咱們都看在眼裡,今日且歇著吧。”
“咱們盛香樓最輕的一口炒鍋也是九斤的鐵疙瘩,哪能讓你天天油烹火燎?”
廚子和幫工們笑著將他從灶間攔了出來。
院子當中擺了一把椅子,羅庭暉看了一眼,又走到切菜的棚子下面。
“使不得使不得,羅官人您可小心別傷了手。”
瘦高的年輕人像是一隻老母雞一樣張開雙臂。
羅庭暉隱約記得他是方七財的兒子,卻想不起名字了,他想尋自己的妹妹說兩句話,想起來她今日去與人談買蟹了。
“你們都在忙,我怎能幹坐著?”
“哎呀,羅官人,您且坐著吧,盛香樓的客人可都是坐著的。”
“您來得這般早,怕是覺也沒睡足,不如在這兒醒醒神兒?”
四方方的椅子擺在院子最顯眼處,羅庭暉低頭看著,像是看刑具一樣。
在碼頭與常來賣魚的幾家漁戶談好了買蟹,羅守嫻卻沒直接回盛香樓。
“替我在揚州南門守著、打聽著,一戶人家姓曹,男人叫曹栓,他的妻子人稱是桂花嬸子,是芍藥巷羅家的下人,這幾年他出了趟遠門兒,要麼是已經回來了,要麼是快要回來了,查清楚,他帶了什麼東西什麼人,進了維揚城先去了哪兒。”
說話時,兩塊碎銀子已經丟在了斜靠牆站著的男人手裡。
“羅東家放心,這事兒我們做得順手,您最近在維揚城炙手可熱,怕是沒工夫去柔水閣,我們家大官人也不敢叨擾,只吩咐咱們這些人遇到您閒的時候跟您打聲招呼,那斷了膀子的鳥兒已經飛到西家籠子裡了,安穩著呢。”
“替我給馮官人道聲謝,跟他說一聲,今年維揚城裡的酒樓憋著勁兒做黃魚和長魚,他要是願意倒騰一手,也能沾點兒油水,只是過了端午這生意就做不得了,到時候我請他吃酒,也請你們喝茶。”
說著,羅守嫻又給了一角銀子,男人半彎著腰接了,殷勤道了聲謝。
羅守嫻自巷裡轉出來,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在嶺南就買好了釵裙?呵……難怪上次在璇華觀,祖母看我像看傻子。”
看著亮堂堂的天和地,她站在當中,忽然覺得什麼都離她很遠。
“喵。”一隻白色的小爪子搭在了她的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