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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師站定,擺正了身子,對楚勳深深一拜,眯起眼睛望向天邊,擺了一副回憶狀,“九殿下……哦,那日九殿下尋我給王妃畫像,不曾想竟與王妃吵了一架。”
楚勳將畫師從頭到腳仔細端詳了片刻,將信將疑,“若有假當如何?”
畫師一笑,再拜道:“若有假,家毀人亡。”他深深拜下,面朝一地皎白冷雪,眼中浮出半輪寒光。
楚勳見他深深一拜後又起身笑得中肯,慣性端著禮節彎了彎嘴角,道:“告辭。”
畫師望著他大步走遠的背影,嘆道:“尊主怎會有個傻兄弟呢?”他長嘆了一聲,抬手摘了一朵黃梅拋入冰洞裡。
黃花浮在水面上,引來了水下剛醒的魚,那魚以為是吃食,張嘴便吸,後又吐了出來。
楚勳出門後喚來幾個白袍侍衛,囑咐道:“你們盯緊這裡,隨時來報。”
侍衛一身繡金白袍,□□白馬踏雪,耀日之下,如一雪靈飛走皓野,日落前,奔入了鸞城。
趕到郡守府,已看見傷患滿室,賑災官兵幫著“白子”包紮傷口,“黑子”聚在一處,無甚大礙,相互照看,遞著茶水餐點。
染紅的棉布扔進水盆裡,血紅便翻卷著散開,清透的溫水很快便與鮮血無異,趕回的一隻“白子”與領頭的“白子”回報後,便端起水盆去換新兌的溫水。
領頭的“白子”思及日間之事,望向窗外,宅子內院主屋已點起了燈火,裡頭那個歪歪斜斜不端不正的人,竟似什麼都知道。
楚逍將林汐之帶回後將她輕輕放在了床上,摘掉了她身上的披風小襖,又扶著她躺下。
鳳兒立在一旁,焦慮起來,“主上,王妃怎麼了,可要請個郎中看看?”
“她睡了。”
楚逍起身往桌邊走,脫了自己身上的氅袍,右臂玄色衣袖染透了血,狐氅寬厚,外層絲毫不覺有異,內裡卻在燈火下黑紅一片。
“主上這是又受傷了。”鳳兒撿起他扔在地上的狐氅放到椅子上,走近去揭他的衣裳。
楚逍推開她,看了一眼床榻,確定林汐之沒有醒來,他自己鬆開衣袍,將右臂從袖子裡脫了出來。
鳳兒會意,轉身出門去,不一會兒便端回了一個銅盆,盆裡的水搖搖晃晃冒著熱氣,她輕輕放在桌上,又躡著手腳開啟櫃子,從藥箱裡取了藥和紗布來。
“那屬下先退下了。”她將東西擺在桌上,正要離開,回頭看了一眼林汐之,又問道:“可要叫醒王妃?”
楚逍抓起水盆裡浸溼的棉布,自己擦拭著手臂上已近乎裂開的刀傷,剜了鳳兒一眼,“叫她做什麼?嚇哭她?”
鳳兒頷首退出門去,鬼羯立在門外,呆愣愣看著她出來,微微一笑,眼中毫無波瀾。
她關上房門,低聲惱道:“你就這麼站在這裡?”
鬼羯垂眸想了想,“主上習慣自己來,只要他能動。”
鳳兒本還想說些什麼,卻噎在了嘴邊,只道:“也罷,挺好。”她抱手站在另一側。
鬼羯點頭,算作附和,抱刀站著,閉上眼歇息。
耳邊響著門外窸窸窣窣地說話聲,楚逍將臂上血跡利落擦拭,自己倒上了藥,忍著皮開肉綻的刺痛扯開了布條。他用牙咬著,叼起一端,又將另一端繞過自己的手臂,一圈圈纏好,不時撇向半掩的沙帳,昏燈帳下,似傳來林汐之輕淺溫軟的呼吸聲。
嘴和左手熟練配合,他給自己包紮好,五指絞著布條,打了個結。
窗外星斗壓下,房中只剩昏黃燈火,他持著燭臺踏入花罩內,從立櫃裡找了乾淨衣袍自己換上。
收拾妥當,他將燭臺擱在空蕩蕩的花几上,坐到床邊,背靠著雕作錯枝梅花的床架,將林汐之拉起,“悍婦,該醒了,吃點東西,罵一罵我,再睡。”他引她倒在自己肩上,聲音低柔得抵在喉間胸口,不像叫醒,更似在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