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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扔回各家去。”
熾燎伏在火盆邊上睡著,林汐之趴在長案上,手裡握著卷軸,臉下字跡墨黑摻著幾筆硃紅,她把臉貼在桌上,依舊看著案卷上的字,字是認得的,腦子裡想著別的事情,揉雜著不願睡去的困頓。
楚逍進屋時以為她睡著了,鳳兒趴在案上一隻手爐旁,見他回來忙起身施禮,他眼神詢問,她搖了搖頭。
目光掃過滿地的文書案卷,楚逍輕著腳步繞到長案另一端,在她面前坐下。
林汐之趴在案上,看見他出現,才知他回來。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當真鬼混了一整日啊……”她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毛茸茸的袖子垂在兩邊。
楚逍看著她睏倦的模樣皺了皺眉,“天賦出眾,你就在這裡坐了一日?”
“我上了幾次茅廁……”
林汐之眼中朦朧,睡意似糊在額上,她只想低頭閉眼,睏倦之中也沒覺得上茅廁有什麼不能說的。
楚逍第一次聽見這說法,默了半晌,食指指尖抵著她的額頭將她的頭掙了起來,“……那你看出什麼來了?”
林汐之把方才看著的案卷拿到手裡,指著一個日期,“這個是我阿孃去世的日子,姐姐告訴我的,我剛剛在想,有娘是什麼感覺。”她說著又打起了哈欠。
本該悲涼的事情在林汐之身上看起來卻似是無關緊要,她依舊瞌睡著,把那份發黃的案卷塞到楚逍手裡。
“你……為何沒有娘?”楚逍接過卷軸,遲疑著問道,示意鳳兒退下。
林汐之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鳳兒出去了,不明緣由,眼中的疑問掩蓋了糊做一團的睏倦,她盤起腿來,往後挪了幾寸,意在與楚逍保持些距離,但又不想太明顯。
“我娘生我後,爹爹發現她著了風寒,體弱又病急,最後藥石無醫,我出生月餘,我娘便離世了。”她盯著著自己袖口上白絨絨的兔毛,輕輕呼吸著,又道:“醫官說,我孃的風寒是生我前進宮時便惹上了的,阿孃是為了我,隱瞞著……”
如有火蛇落在了心底,楚逍用力抓住了她瘦薄的肩,打斷了她,“你娘何時進的宮?見了誰?”
林汐之一點點撐起身子,肩頭扭著掙開,幸而楚逍沒有強行抓著她,她便又往後挪了一下,“我……我長姐說,她拜見過……”她想起沁貴妃疫病之事,沐綺雪是在沁貴妃回平宣山省親前入宮拜見的,徹骨的寒意霎時在她腦中席捲,“長姐說,阿孃是在沁妃娘娘省親前入的宮……所以……有沒有可能……”
楚逍垂眸思索,眼睫壓了壓,仿若如此便能看清自己腦子裡的東西,忽而抬眼望向旋開的暗門,金黃的燈光照進書房中鋪開一片,淡去後銜接著房中那一團洞黑。
八歲那年春日,一個肚子很大的女人到芙清宮拜見,與他的母妃相談甚歡。
阮千琳抱起他,讓他坐在她的腿上,指著那個女人的肚子問他:“那裡頭有個妹妹,給你做媳婦兒可好?”
沐綺雪淺淺笑著,那雙溫雅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一眼望去便是柔和善良的夫人,他看了好一會兒,點頭道:“好,我要娶妹妹做媳婦兒,這樣,這個漂亮姨娘,便也是我阿孃了,對不對?”
阮千琳雙手揉著他的臉,又輕輕往兩側拉扯,“對對對,逍兒有兩個阿孃疼啦!”
三人笑開一片,旁側宮婢亦跟著喜笑顏開,正午的日光從門外照進屋裡,暖風帶著春日的氣息在鼻尖縈繞。
那日適逢微雨天霽,新翻的泥土攜著新生的花木清香滿園,微風攜陽,輕悄入室。
注1:取自宋·歐陽修《醉翁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