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光與暗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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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的世界已經陷入黑暗許久。
他不清楚是多久——時間似乎在這裡失去了意義。眼前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耳邊也寂靜得如同死水,嗅不到血腥、黴味,甚至連疼痛都消失了。他彷彿被與外界隔絕,囚禁在一個靜謐而無邊的黑暗中。
唯一還讓他意識到自己尚存於世的,是身體的些許感知。他能感受到自己微弱的呼吸,胸口起伏的節奏雖緩慢,卻尚未停止。他試圖控制手指,指尖的微微顫動告訴他,至少他的意志還沒有完全散去。至於四肢……它們被鎖鏈束縛著,動彈不得,這點,他也隱隱能覺察。
他的意識像一隻遊蕩的孤魂,緩緩飄蕩在這片虛無中,沒有冷,沒有熱,也沒有飢餓。這裡彷彿剝離了所有感官的刺激,連痛楚也一併帶走。他自嘲地想:“這樣也好,若真能這樣一直走到終結,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李蓮花的意識斷斷續續,偶爾昏沉,偶爾清醒,因為感受不到周圍的環境,這個界限並不是很分明。有時清醒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在做夢,有時在夢中,他又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因為可以再度感知到,看到,聽到,聞到,但是再次陷入黑暗後,他又回到無知無覺的狀態,方才確認自己之前只不過是在做夢罷了,但他又無法分別現在的自己是否也是在夢中。
漸漸的,李蓮花不再在意自己是夢是醒,兩者好像對現在的他而然沒有什麼分別。只是偶爾會覺得無事可做,有些煩悶,江湖那些事,師兄的事,再也對他造不成困擾,一切人世的憂愁對一個孤魂野鬼而已,何談意義?只是,人的內心一旦放空,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過往的細碎時光。
兒時的記憶如一抹模糊的影子,在黑暗中悄然浮現。
他記得,那是一個永遠食不果腹的年代。他與師兄相依為命,流浪於街邊,常與惡犬搶食,只為活下去。夜裡蜷縮在破廟的角落,寒風呼嘯時,師兄總會用瘦弱的身軀護著他,用幾句軟糯的安慰抵禦漫漫長夜的寒冷。
後來,他們遇到了師父。那是命運中少見的溫暖轉折。師父不僅救了他們,還傳授了他們一身武藝,讓他們從泥沼中掙脫,擁有了揚眉吐氣的力量。
出山後的歲月猶如一場酣暢淋漓的盛宴。他有友人相伴,談笑間便能定下一場局,刀劍所指,敵人無不聞風而逃。他與師兄並肩,建立了四顧門,將它推向武林的頂峰。那時候,人人敬仰,個個崇拜,他成了江湖傳奇。喝最烈的酒,賞最豔的花,皇宮亦曾涉足,奇珍異寶盡收眼底,縱情天地,酣暢快意。
但讓他真正回憶起的,卻並非那些風光無限的日子,而是那些轉身後依然有人靜靜等候的瞬間。
那個人,像出水芙蓉,清純而溫柔。她默默陪伴著他,包容著他的桀驁與不羈。她如一汪清泉,輕輕滌盪著他刀劍間沾染的血腥與疲憊。淡淡的,卻溫暖得不可忽視,像午後樹蔭間灑落的細碎陽光,讓他覺得,這世間並非只有冷冽的劍光。
第一次見到她時,他記得陽光是明媚的,溫暖的。他從未見過那樣的顏色:粉色的衣角,在清風中輕輕擺動,像雪後迎寒綻放的梅花,清冷中帶著溫婉,似有一種不動聲色的力量,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那時,梅花香拂過鼻尖,微微沁人。
可是,最後一次見到她,記憶中的畫面卻被黑暗與壓抑籠罩。那時的空氣中滿是血腥氣,玄色的衣裙如濃重的夜幕,她如忘川邊盛開的曼陀沙華,美得讓人屏息,卻危險得令人不敢靠近。豔麗中帶著刺骨的涼意,彷彿只要靠近一步,便會墜入無底的深淵。
李蓮花想著這些瑣碎的片段,意識像無帆的小舟漂浮在大海上,任由浪潮推蕩,不知所終。他無法控制這些回憶,也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那些畫面就這樣從心底湧出,散落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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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的意識再次浮現時,覺得自己好像被從架子上解了下來。他的身體在搖晃,四肢依舊無法動彈,但卻能感受到被帶到另一個地方。他試圖捕捉周圍的變化,卻發現意識再一次陷入沉淪。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來。這一次,他的感知彷彿被一層層剝開,周圍的聲響漸漸清晰了起來——炭火燃燒時細微的“噼啪”聲,水在爐上漸漸沸騰的“嗚嗚”聲,窗外傳來的鳥叫,輕脆得彷彿一串珠子在撞擊,還有人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的“吱呀”聲。所有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他恍惚覺得自己置身一場似真似幻的夢境。
可比聲音更真實的,是那驟然迴歸的痛覺。痛,像驚雷般從身體的每一寸骨骼、肌肉、面板上轟然炸開。四肢百骸的疼痛彷彿積壓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