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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出來,將一張紙用細線捆紮在腿上,輕輕撫摸它的尾羽,“雪球,這一趟就交給你了。”
她向上託了一記,那隻白鴿在空中盤旋,剩下的一隻白鴿也咕咕叫著回應。半空中一個小白點越升越高,終於向南飛去,再不回頭。
林鳳君轉頭道:“咱們走。”
驢子在院子裡見他們出來,就嗷嗷叫了兩聲,又不耐煩地刨著地,車伕給了它一鞭子,“走吧。”
車慢慢走著,前方便是城門。幾個衙役站在路邊,伸手攔住了:“什麼人?”
鄭越很及時地跳下車來,將路引給他們瞧,打頭的仔細看著上頭的大印:“御史衙門……剛弄出來吧,墨色還是新鮮的。”
“是。”林鳳君低眉順眼地答應。“還請幾位官爺行個方便。”
衙役們見了棺材,都遠遠避在一邊。打頭的問道:“人什麼時候沒的?”
“人還沒死呢,這是備下的。”
“那可不成,給我查一查。最近上頭看得嚴,萬一走漏了什麼人,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林鳳君看幾個衙役圍上來,趕緊將鄭越扯到一邊:“鄭大人。”
“怎麼?”
“棺材裡有東西……不能讓他們查。”
“不是空的嗎?”
她撓了撓頭,很是窘迫:“大人,我買了兩袋石膏粉,怕人沒了,路上儲存不便。還有,您給的定金就十兩銀子,怕是路上不夠使的。所以我就……又找了別的客商,搭了兩大包粗鹽。”
鄭越皺著眉頭聽完了,暗忖:“仲南兄當初說的一點沒錯,這私鹽販子果然狡猾性子不改,活到錢眼裡了。”
林鳳君低著頭用腳搓著地面:“大人,要不,我把定金還給你?”
鄭越看她一副憊懶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無奈陳秉正在車裡生死不知,待要找別家鏢行,又是千難萬難,左思右想只好咬牙忍住了,冷冷地瞧著林鳳君,“你乾的好事。”
“都是小本生意,沒辦法的事。”她垂著頭,聲音很嬌弱。
鄭越嘆了口氣,走向衙役頭目。他平素交遊廣闊,不一會就搭上了線,倆人聊得眉開眼笑,他又給了一把錢,“給兄弟們打些酒喝。”
衙役們見了甜頭,也將搜查的事撇在腦後,擺擺手道:“趕緊走吧,落在眼裡都是晦氣。”
兩輛車一前一後過了護城河,又走了七八里路,路邊漸漸荒涼起來,四處望去都是農田。她招呼著將車停在路邊。
鄭越下了車,虎著臉道:“林姑娘。你倒是很機靈。”
林鳳君將一把錢塞在他袖子裡,“不能讓大人您吃虧。對了,陳大人這一路的吃飯住店、日常所用,按理說是要自己付錢的。我先跟您說好,到時候跟陳家一總算賬。”
“就依你。”鄭越無奈點頭。“這次事發倉促,也沒有下發堪合,所以路上吃飯住店,便不能用官家的驛站。”
“曉得了。”她補了一句,“鄭大人,你蠻講義氣的,我心裡佩服得緊。就此別過吧。”
鄭越一陣苦笑,又上車拉著陳秉正的手,“仲南,我與你一同秉燭夜讀數十年,不曾有一刻懈怠,又一同星夜趕科場,九天六夜,上風旁雨,怎知如今……”
陳秉正將手輕輕握了一下,嘴唇輕輕抖動。林鳳君說道:“他跟你有話說。”
鄭越俯下身去,陳秉正只吐出兩個字,“保重。”
他心中大慟,兩行清淚直流下來,嗚咽著對林鳳君作了個長揖,說道:“拜託。一定將他送回濟州。”
她只是點頭:“我們會盡力。”
他看著天色已經不早,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林鳳君叫車起行,又走了大概兩三里,遠遠看見一個驛站,車伕叫道:“歇個腳吧。”
她正在猶豫,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尖銳的馬鞭破空聲音,隨即是馬匹的嘶鳴,有個女人的聲音叫道:“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