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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一會才說道:“鳳君,你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當年何家跟咱們換了庚帖,小定也放過了。只是他家發達了……”
林鳳君臉上一紅,慶幸塗了黑粉父親瞧不出來,訥訥道:“我還小呢,再走兩年鏢,攢些嫁妝也不遲。”
“十八歲也不算小了。按規矩,原沒有女家追著男家問婚期的道理。”林東華搜腸刮肚想了些詞句,“咱們這回借拜壽的機會,總要問兩句實話出來,不要白白耽誤了。因時而變,隨事而制。”見林鳳君茫然地望著他,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腦殼,“傻女兒,平日教你,怎麼都不學。”
兩個人說著笑著將躺倒的船伕救了起來,天已經快亮了。河面上起了一層白霧,影影綽綽,一切都瞧不清。起得早的商人開了窗,將洗臉水潑到江水裡。林鳳君打了個哈欠,“爹,我困了。”
“吃完早飯再睡。”林東華臉上帶了笑,“快到京師碼頭,功德圓滿。晚上咱們找個澡堂子,洗乾淨吃頓大餐。”
船家用簡單的爐灶蒸了幾條銀魚,配清粥小菜。商戶們知道快上岸了,十分愉悅,這頓飯也吃得有說有笑。林家父女照規矩在甲板上慢步巡邏。
林東華轉了幾圈,看見女兒忍不住瞌睡,步子都虛浮了,只得推推她:“鳳君,後艙睡去,別讓人瞧見。”
忽然船伕叫道:“林鏢師,這是……”
在正前方混沌的白霧中,現出了一個高大的黑影。他眯著眼睛仔細瞧著,黑影越來越近,他渾身一震,“糟了,是官船。”
果然是前來截停的官船,船頭打著一溜巨大的燈籠,將小船四周照得雪亮。有衙役拿著紅色旗子高聲招呼:“停船。”
船伕不敢怠慢,停船放好跳板,便有一隊軍士直奔到小船上,手裡擎著火把,“叫人都出來。”
正在吃飯的商戶們見了這架勢,神色不免驚慌。林東華看燈籠上沒有衙門的名號,心裡正起疑,兩個官員沿著跳板緩緩走了下來。
前面的一位約莫二十出頭,著一身青色官服,鷺鷥補子。他身姿挺拔,劍眉斜飛,一雙鳳眼閃著銳利的光。雖是文官打扮,卻有股說不出的凌厲氣質。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七八個人。“什麼來路。”
船家哆嗦著不敢抬頭,商戶們你看我,我看你,推了個年長的拱手回話:“大人,我們是濟州來的,販賣布匹為生,這一艙全是細布,想著快冬天了,做棉衣要用,價錢能好些……”
那人神情冷漠,並不答話。轉頭問軍士,“人都在這裡了吧。”
商戶們的臉色都白了。林東華心中一凜,想到女兒還在後艙裡頭,剛要說話,軍士大聲叫道:“啟稟大人,都在了。”
那人眼神如電,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淡淡地說道,“搜一遍。”
軍士得令,剛要動手,忽然林東華上前一步,“大人,小民一干人等的路證已經查驗,並無不妥。如要搜查,還請給小民出示一下腰牌,小民不勝感激之至。”
那人有些愕然,輕笑了一聲,掏出腰牌在身前晃了晃,“巡城御史辦差。”
後方的那位官員適時地補充道:“大膽刁民,還不跪下。這是御史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