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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上了馬車,呂雪君眼眶紅紅,淚水已經擦乾淨了,看著略回過神。
呂雪君:“今日還要多謝薛娘子,若換做旁人,因家兄名聲不好,只怕心裡會覺得他死了活該,絕不肯細細去查,說不定還暗暗歡喜。”
薛凝則柔聲說道:“查案本該不偏不倚。”
呂雪君澀聲:“只怕旁人不會那麼想。”
那位裴郎君冷嘲熱諷,言辭中對呂彥多有不屑。旁人未曾像裴無忌那樣說,可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那位郭郎君眼裡,我兄長該死,呂家上下自也沒一個好人。怕連我也是個偽善心狠的,我不該替家裡人說一句話。”
薛凝嗓音輕輕:“呂娘子也並非無情之人,我想你對郭郎君,亦是有幾分慚愧的。”
呂雪君也微微一愕。
她亦含淚說道:“若旁人如薛娘子這般體恤就好了,兄長確實有諸多不是,但害他之人也未必多幹淨。這不但是要殺人滅口,還要毀去呂家名聲,使呂家無人同情,更無人相助,這心思刻毒得很呀。”
“薛娘子,如今我只盼你能尋出真相。”
薛凝點點頭,然後說道:“令兄與什麼人私下來往密切,又有什麼人想殺他滅口,呂娘子可有什麼頭緒?”
呂雪君遲疑:“我養在後宅,對大兄在外頭生意並不十分了然。這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有什麼可疑之人。”
薛凝聽出多半是推托之詞。
呂雪君顯然在說謊。
薛凝:“呂娘子過謙了,你不是尋常閨秀,在家裡掌家管事,不會對府外之事一無所知。你母親身子孱弱也罷了,呂大郎已成親,家中已有新婦,可家中一應諸事還是由你打理。”
薛凝當然不知曉呂家家事,不知曉究竟是呂彥那個新婦爭不過姑子,還是新婦無能壓不住呂家那些刁滑的掌櫃管事故退位讓賢。
無論哪一種,呂雪君並不似她樣子顯露出那般柔弱,也不可能內宅不通外事。
“就說娥娘這件事,呂大郎在外跟人爭婢,又縱奴毆打。這些事情,難道他回到呂家會跟阿母和妹子說?呂彥不會說,但呂娘子仍知曉了這件事,甚至還出面替兄長周全一二。”
這說明呂雪君也有眼線,或是拿捏住呂彥身邊長隨,又或是攏住了呂彥身邊妻妾,自會有人將這些事報給呂家大姑娘。
呂雪君甚至敢一個人來認屍。
呂彥雖是家中獨苗,但呂氏亦有旁枝親眷,喚個族中男丁相陪也是不難。但呂雪君卻並未如此,她大約是想到大兄一死,雖留下稚子幼女,卻不免會被同宗覬覦。呂雪君顯然不願意讓旁枝族人牽扯太多。
驟聞死訊,呂雪君雖是傷心欲絕,卻未至於亂了方寸。
“容我無禮,以呂郎君素日行事,得罪的人不少,必有值得懷疑的嫌疑人。可呂娘子卻一個也沒提。”
“這一個沒提,反倒說明呂娘子心裡有一個明確懷疑的人選,所以不提其他。”
薛凝圖窮見匕:“呂娘子大約已猜到幕後指使是誰了,卻將這個名字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