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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有不少人不喜歡衛衡,因為他太不通世故,別人看他那副寡淡的臉就會覺得眼高於頂和輕漫,可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反而,你要是有事求他,他都不懂拒絕你。

&esp;&esp;以前還在唸書時,有個坐在他後座的女生要他每天帶一塊巧克力給她,他堅持了一年多,直到那姑娘轉學。那時候巧克力這種東西還蠻稀有的,至少我那時就沒吃過。他也覺得麻煩,但是他這人就那樣,怕跟別人說不。

&esp;&esp;我是在初三的時候認識他,那時候衛衡高三,我作為校廣播站的小記者去採訪他,因為他是那一屆唯一一個被保送到醫科大學念本碩連讀的人。

&esp;&esp;校刊上有一張他的照片,畢業的六月,他應學校要求拍宣傳照,站在炙熱的陽光下,一手展示著一份錄取通知書,一手舉著一張照片,眼中的淚混著汗水滴下來。

&esp;&esp;照片上的男生我認識,名字叫青森,是校田徑隊的體育特長生,十分高大強壯的人,談不上英俊,但稜角分明,不笑的話看起來有幾分兇惡,但眼神卻像鹿一樣柔和。

&esp;&esp;我也採訪過他,那時他破了省運動會的記錄,被評為國家二級運動員。

&esp;&esp;衛衡考上保送的前半年,青森回家的時候被幾個把摩托騎得七扭八歪的飛車黨撞下馬路,頭磕到高壓電箱上,再也沒醒來。撞他的人連十五歲都不到,抓起來又放了,只賠了十幾萬了事。

&esp;&esp;要採訪衛衡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因為他神出鬼沒,最後是在圖書館的頂層找到他,我嘴叼一隻筆,腋下夾著一本筆記本,從生鏽的鐵門縫隙裡鑽過去,衛衡正坐在呼呼作響的空調箱上發呆。

&esp;&esp;我問他為什麼拿著那張照片。

&esp;&esp;“他練習經常受傷,我是為他考的醫生。”衛衡回答,“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我沒有食言。”

&esp;&esp;我在本子上寫下傻乎乎的句子:“友誼天長地久。”

&esp;&esp;他看到我寫的話,一笑:“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卻是我除父母外最愛的人。”

&esp;&esp;我筆下一抖,抬頭看他,他很坦蕩,眼神磊落。

&esp;&esp;2001年《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才將同性戀從精神病人中剔除,但還是將其歸類到“性心理障礙”的條目下。

&esp;&esp;要知道那是1989年,沒人敢說出那種話,他敢,他無所畏懼。

&esp;&esp;因為他不在乎了,這世上會有人怎麼說他,他都不在乎了,因為唯一能左右他悲歡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esp;&esp;想到這我心中一陣悶痛。

&esp;&esp;我問:“他知道嗎?”

&esp;&esp;“不知道。”衛衡笑了笑,“他不是那種人。”

&esp;&esp;“你沒有對他暗示過嗎?”

&esp;&esp;“沒有,我本來打算當他一輩子的朋友,可我沒想到一輩子這麼短,”他停了一下,輕聲說,“又這麼長。”

&esp;&esp;他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拍拍褲子跳了下去,我跟著他跳了下來,我看著他有點兒難過,我說:“我能抱你一下嗎?”

&esp;&esp;他慢吞吞地展開手臂抱了我一下,走了。

&esp;&esp;一個人,抄著口袋,慢慢悠悠地消失在光線昏暗的樓道里。

&esp;&esp;後來我跟他成了朋友,他幫我輔導中考題,但如果你靠他給你講課提高分數,你中考一定無望,我就深受其害。比如一道地理選擇題,abcd四個選項,他會跟你說:“為什麼河流左邊侵蝕得比右邊嚴重?a不用看都知道是錯的,b一看就是錯的,d想一想就知道是錯的,那就只能選c咯。”

&esp;&esp;我:“”

&esp;&esp;他對人就這樣,說話做事,什麼都慢半拍,招呼朋友永遠只有一句:“誰誰,你坐。”

&esp;&esp;但我不怪他。

&esp;&esp;我知道,他只是不想那麼快走到那個沒了青森的未來。

&esp;&esp;曾有人評價衛衡性子沉靜,但我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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