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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寂靜中,唯有衣料摩擦聲。
當然是有難過的,晏樂縈心想。
縱使青澀懵懂的愛已淡去,季硯仍是她整個少年時期的玩伴,陪伴她從幼年直至將要及笄,是舊年裡如同半個親人般的哥哥。
可正如他不再讓她喊哥哥,舊事已逝,難過比不上此刻心底不斷滋生的驚恐。
見他更衣,晏樂縈也想重新去拿自己的外衫,季硯的目光卻眄視而來,她只好“委委屈屈”作罷。
她徹底明白季硯在猜測她與人勾結,而且清楚猜到那個人是季淮。
更有可能,他心中已然確認。
“我心知,陛下因為當年的事記恨我……”美人偏頭,淚落得越發洶湧,抽泣間,感受到季硯的目光仍然灼灼。
不,還沒確認。
於淚水朦朧間,晏樂縈再次小心窺他神情,青年巋然不動,唇色微抿,那雙墨玉似的瞳尚是靜悄悄,仍在觀察著她。
“你怨我,怪我,恨我,皆是人之常情,是我違背諾言在先。遠赴江南前,還因驚懼對你說了許多狠話。”晏樂縈杏眸通紅,眼中暗光流動,抽抽嗒嗒說了不少話,“可那時我年歲尚小,突逢變故,並不知如何應對,才行事過激了些……”
“驚懼?”季硯似反覆咀嚼著這個詞。
“對……”晏樂縈哭得越發兇,“陛下,彼時民女不過十四,尚未及笄的年歲,家中驟然遇難,面對陛下的挽留不知所措,話才說得重了些。”
季硯未語。
漠然的視線令晏樂縈無所適從,迫切地想要在淡去的往事中尋到對答的轉機。
昔年,的確是她棄了諾言離開他,可也確有無奈。
災禍紛至沓來,令人措手不及,先是姑母被人檢舉與前朝勾結,後是自家被貶,她尚且自顧不暇,哪裡還能顧及到他。
說起來,當年的他,不也是類似的境地麼?
又有何好怪罪她的呢。
“昔年……”季硯瞧著她淚眼盈盈的模樣,倏然道,“你恐怕,巴不得朕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