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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三月初五,再平凡不過的三月初五,整整一個晝夜,十二個時辰,蕭臨晨卻沒有一刻安眠。
她搭了一個花梯,也如同悲骨畫人一般坐上了碧螺池後那一堵斑駁的宮牆上,看著日升日落,守著雲捲雲舒。忽然,她覺得雖然自己已經來長安整整十四年,卻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裡的樣子,疏闊高遠的天空,層層疊疊的宮殿,和風雲變幻的黃昏……
一股怪異的陌生感和親切感縈繞心頭,交錯糾纏;似幽憤難當,似依依不捨!
她心中反覆思索良久,許久才頓悟,以前身在海雲邊,她以為自己是一隻不著人間俗塵的孤鴻;後來進了未央宮,她以為自己成了被人挑選落腳的寒枝;可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想做的只是那一片能落下孤鴻的沙洲。
有了孤鴻,沙洲便不再寂寞!
“無底相思暮復朝,萬斛離愁夜望曉;若得彩箋生雙翼,人間夜夜是鵲橋……罷了!”
輕吟了幾句,她忽然取下頭上那一支雕著白色小花的玉釵,扔進碧螺池中,“咚”的一聲,池水蕩起柔波,缺月暈開一輪又一輪,玉釵墜入池底,落在了幾條森白的魚骨之中……
水聲,但是這裡的水中卻沒有月色花影,有得只有昏暗和骯髒。
如果說夜裡的長安,如同一頭睏倦了伏地酣睡的巨獸,那麼此時的這葉輕舟,便正熟練地穿行在巨獸的血脈筋絡中……
四周都是水渠暗道,空氣裡瀰漫著讓人犯嘔的刺鼻惡臭。紀三雙眉微蹙,卻並不是因為他講究在意,他只是驚奇於船頭的女子,那女子一身青碧衣衫,負手傲立,她雙眉如峰,神色靜然,如同一根臭水溝里長出的青竹,叫人不可思議。
紀三暗自驚奇,如何能想到這樣的女子,往來穿梭於這陰溝暗渠傳遞訊息,竟然十四年寒暑不變……
“紀三,你知道什麼人死得最快?”女子頭也不回地忽然輕聲問道。
紀三略微一愣,思忖片刻後躬身答道:“持心不穩,猶豫不決,就像劍聖林浪夫?”
“呵呵,”女子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不,是英雄,所謂英雄命短!因為他們心中有比死亡更值得守護的東西,所以他們對自己的性命是輕視怠慢的,因此就死得最快!”
紀三若有所思,在猜想女子這話中的真意。這時,那女子又問:“雖籌謀已久,但此行前去依舊兇險萬分,以你所見,若二小姐一時之間救不出來,又當如何?”
“既然深入虎穴,自然不成功便成仁,師前輩放心,紀三早有準備!”這次,紀三回答得毫不猶豫。
然而,那女子卻忽然回頭一笑,道:“你錯了,紀三,你要記住,歷代武疆王沒有一個人想做短命英雄,有的都是梟雄!”
說罷,那女子從袖中掏出一直銀白色的釵子,插在頭上,那釵子的釵頭上是一朵雪白精緻的宮花,映在這骯髒惡臭的溝渠暗道中,猶如一朵出塵不染的白蓮。
女子的話已足夠讓紀三驚訝震撼,可是當他看到那支短小精緻的釵子,心中忽然湧上一抹怪異的忌憚和羨慕,彷彿那並不是一支宮花,而起一柄寒光待出的絕世兇劍……
馬車,一輛馬車藉著夜色,慢慢悠悠地行進在長安城外的官道上。
車伕,而且還是自稱技藝精湛的“老車伕”,可此時駕車的弓步卻心驚膽顫、冷汗直流,他不時地回頭看一看車廂裡那口漆黑的大木頭箱子,彷彿看著一頭絕世猛獸。
屠狂南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嘲笑道:“沒用,至於嗎?怕成這個樣子?”
弓步強振著精神,顫笑道:“別急啊,這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再說了,城門早就關了,咱們去了也得空等不是?”
“哼,“屠狂南不屑地冷冷一笑,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扔了過去,“有這個,長安九門任你隨時出入,快些趕路吧!”
弓步接過金牌一看,頓時喜上眉梢,“大內?呀,這可是個寶貝,你從哪裡搞到的?”
“少說廢話,趕緊趕路吧!”屠狂南不耐煩得催促道。
“好嘞,”弓步抬起鞭子正欲甩下,余光中卻好似忽然出現一個黑點,認真看了看,他忽然指著遠處喊道:“喂,屠老大,你看那兒是不是有個人?”
“少裝蒜,生更半夜的,哪裡有人?”屠狂南不耐煩地說著,卻仍舊掀開了簾子看了看遠處,果真見遠處一座被荒草覆蓋的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