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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想是上了年紀,吃不消油膩。
這一擊不偏不倚,正打在她的胃部,直打得她滿眼開金花,一個勁吐苦水。汗液滴進眼瞼,辣的她睜不開眼,拼命用袖口剮蹭。
心中悔恨不已,怎就淪落到這一落魄局面。捫心自問,她並不嫌惡芸娘,相反,還有些寄人籬下的同命相憐之情。
若說深仇大恨,她跟芸娘八竿子打不著:一個府中生活多年的老奴婢,一個鄉下才嫁進門的新姨娘。論身份地位,誰也不比誰高貴到哪裡去。
她是憎恨芸孃的反叛不屈,不肯向高門大戶低頭。都是困囿於泥巴坑裡的泥鰍魚,憑什麼芸娘拽得二五八萬一樣!
心下一橫,劉嬤嬤跪地強撐住身子,翻身盤腿坐在地面,咳嗽兩下,“咳咳,人老就是不中用。給貓爪子撓一下,嗓子眼兒刺撓半天。”
她捶弄胸口,“時代變了,人心不古,哪像十年前那般老實厚道?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一點不帶還嘴的。”
“對付這種尖牙利齒的小畜生,就得有耐心才行。反正我老不死,有的是時間和精力。”
老眼皮一翻,陰笑道:“你猜,姨娘她到底有沒有偷人?”
“你、你是說……”
劉嬤嬤話裡話外,有兩層意思:其一,蘇綰娘當年慘遭沉塘,是被人陷害的!其二,劉嬤嬤一干人等,同樣不會放過她。
這些人像黃鼠狼一樣,隱藏在暗處,等待可乘之機,誣陷她清白,叫她陷入沉淪地獄。
芸娘咬了咬嘴唇,敵人在暗她在明,再好的人,也防不住陰溝裡躲著的癩皮狗咬。
劉嬤嬤挺著慘白老臉,身子向前探了探,咧嘴一笑,“如今老爺,還有空沒?”
日上三竿,光影稀薄,菖蒲花發五雲高。淡淡的艾蒿香氣氛氳,繚繞劉嬤嬤皺皺巴巴老臉,枯木逢春猶不死。
那老樹發花的得意,閃了芸孃的眼。她低低垂下頭,看腳面遊弋的兩隻鴛鴦,中間始終隔著不可逾越的鴻溝。而敵人的大棒,不知何時就要打到頭上來。
獨行的野牛,擋不住群狼暗襲。她需要一位幫手,聯合對抗大棒夯擊。
正猶豫之際,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何事驚擾?”
眾人皆大吃一驚,轉身望去,原來是蘇君識。穿著芸娘新做的衣褂,不遠不近立在長廊,想是被二人爭執吵醒,又或者下人報信。
“老爺。”芸娘連忙捉裙,踩著嫩草,兜了一圈向長廊奔去。
那邊劉嬤嬤也利索爬起身,隔空搶著喊話道:“老爺,舅爺家八百里加急,遞來雞毛信!”
“什麼?”
蘇君識一聽,立馬提著長褂,一路疾走過長廊,繞到劉嬤嬤跟前,“何時來的信?怎不早來通報?”
劉嬤嬤彎腰拜道:“辰時三刻才到,夫人急急派老奴來西院通報,這不門口耽擱一陣子。”說著,拿眼皮瞟了一眼芸娘。
芸娘正立在灌木叢中,急道:“老爺,聽妾解釋……”
蘇君識卻是根本不理睬她,只一面往門外走,一面頭也不回說道:“我去去就回,午膳不必等我。”
“哎?那賽龍舟……”
話音未落,蘇君識已不見蹤影,劉嬤嬤趁機也跑了。真難為她,捱了芸娘一杵子,依舊健步如飛。
只剩芸娘獨處百花叢中,好似一杆孤零零的鳶尾花。
微光旖旎,轉朱閣,低綺戶,映照有恨無人省。
芸娘將木盒一推,恨道:“這下子好了,計劃全部泡湯。這個端午節,過得真窩囊。”
蘇綰感到有些納罕,殷舅舅這時候來信,恐怕並非佳節問候那麼簡單,一定有變故發生。
她安慰道:“往日端陽熱鬧,持續三日才消。今天去不成,明天再去罷,叫人延長訂位即可。”
芸娘不解氣,又將香囊拾起來,攥在手裡,“我不是氣這個,湊熱鬧的事,錯過就錯過。我是恨那老不死,竟敢明擺著威脅我,還要抓我把柄。這口惡氣憋在心裡,不吐不痛快。”
她抬頭望向蘇綰,咬牙切齒道:“你可得幫我,咱倆擰成一股繩。不為我出氣,也要為你娘報仇!他們陷害坑殺你娘,絕不能放過他們!”
蘇綰睇著窗外一角懸掛的紙葫蘆,隨風輕輕擺動,大的小的纏綿一團,怎麼都無法分開。
說的對,弒母之恨,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