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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如今二奶奶遇難,我願儘自己最大力量,救二奶奶出水火。”

原來如此,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啊。

蘇綰扯下絲巾,替她揩去淚痕,“好孩子,時將軍府上出了點事情,暫時無法分身。眼前這局困境,還得靠我們自己解決。”

可她說歸說,當前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唯有寄希望於大理寺卿的斷案。當下吩咐無霜為她更換衣裙,一路搖搖行至蘇府前堂。

珠雨麾颺,飛流吹響。

大理寺卿端坐廳堂中位太師椅,拿起案邊白玉蓋碗,微微揭開蓋兒,用蓋子在碗邊刮上兩遭,輕輕呷入一口。

闔閤眼眸,細細品鑑一番。嘖,不愧是獅峰龍井。

推手將蓋碗送回案几。眼角掃過下方位的蘇氏夫婦,以及跪在地上,手腳捆綁的姨娘。

“本官今日登門造訪貴府,不全是為審案子。想必你們早已收到訊息,京衛指揮使大顯神威,一舉剿滅黑風寨,釋放寨子裡關押的百姓。這裡面恰巧包括府上的二小姐,蘇綰。”

“前頭溫侍郎報案,言及蘇綰被歹匪擄掠,如今這樁案子也可了結。我已知會順天府的劉府尹,叫他拆去貴府大門的封條,看來你們也自個兒拆完了。本官的差事已了,實在不該跨過縣衙,越級審理蘇郎中的家事……咳。”

他抬起衣袖,清咳了一聲,“既然你們提到,嫌疑人乃山匪的親信,換而言之,此案與本官審理的山匪綁架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本官只好勉為其難,代為審理之。”

身子向前探了探,“臺下所跪者,可是蘇家姨娘,陶芸娘?”

大理寺卿長篇大論,事無鉅細,不厭其煩,早就堵塞芸孃的視聽,神思不知漂向何方。面對對方的質問,芸娘呆愣了半日,迷迷糊糊搖搖頭,猛地一下子驚醒,又拼命點點頭。

寺卿大人微微頷首,又問道:“你可承認偷盜挪運錢財之罪?”

芸娘乾脆答道:“啟稟大老爺,我無罪。那兩箱珠寶來自我本人的嫁妝,及老爺的賞賜。何來偷盜一說?況且,箱子好好地存放在我屋裡,怎麼就挪運出府了呢?實在是冤枉了我。”

她掀眸瞟了一眼蘇夫人,咬牙切齒道:“打從我嫁進蘇家那日起,夫人就看我不順眼,處處刁難我,先前還無緣無故將我關進柴房,騙人說我生了麻風病,她巴不得咒我早點死。”

旁邊蘇夫人坐不住凳子,手裡帕子啪得一甩,站起身來,指著芸娘眉頭罵道:“誰咒你死了?天地良心。我可憐你個外室,孤兒寡母住在通縣,怪可憐見的,親自派人將你娶進蘇家。整個京城裡,可還有比我更大度的主母?沒想到,我這一片赤誠之心,竟迎進來一個吃裡扒外的冤家。”

芸娘怒目而視,恨道:“你娶我進門,安的可是黑心!就為了變著法子弄死我們娘倆。可惜,姑奶奶命大,活蹦亂跳得很。你別以為自己乾的那些齷齪事情無人知曉。浸豬籠,扎銀針,我什麼不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惡人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旁人尚未注意,蘇夫人被她“浸豬籠,扎銀針”六個字震得魂飛魄散,唯恐被大理寺卿聽了去,遂提高嗓門,掐腰訾罵:“我掐死你個小娼婦,還敢威脅老身?你算個什麼東西,跟我蘇殷氏叫囂?我殷家吐口唾沫,一準淹死你這田埂上的土耗子。”

倆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吵架,家長裡短,雞毛蒜皮,誰都不肯讓誰,聽得蘇君識的老臉直抽搐,翻來覆去的難受,而寺卿大人也是一頭熱汗。

他抬起青色衣袖,輕拭額間細汗,又端起案邊蓋碗,咕嚕咕嚕牛飲一氣。

斷案六七載,從未碰到過比家務事更棘手的案子。蹲守白雲觀的女鬼,也好過聽女人掰扯不清。

“行了行了,本官知道了。”寺卿大人不耐煩地打斷“口水戰”,“你沒有偷盜挪運錢財。至於山匪親信一事,也是受人冤枉的,對嗎?”

芸娘突然抬起頭,額間劉海青絲成縷,一雙杏眼望著寺卿,許久,復低下頭,艱澀道:“她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山匪的親信。黑風寨的寨主,是我的親生父親,已被京衛指揮使打死了。”

言畢,兩頰淚雨滂沱,撲倒嚎啕大哭。

堂外蘇綰一路急急忙忙趕來,絹鞋還未踏進門檻,陡然聞聽這麼一句,頓時心涼半截,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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