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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晴大新,竭力想營造出比起身體上的疼痛,她脆弱的心靈更受摧殘的氛圍。奈何拿捏不好哀莫大於心死的分寸,而對方看起來也不會輕易被她所感動。
要是真能被打動,她就不會在這。要是不能被打動,她表演來有何益處?徒勞感動自己?
“我想過那麼多人,沒有想過會那個人會是你。”
“真的沒想過?”斬情峰峰主許勤豐拎著一壺桂花酒,步下臺階。“這句話騙騙別人也就算了,騙我,和你合作多年的老搭檔,未免太不把我看在眼裡。”
晴大新舊跟人間世的酒肆相仿,使的伎倆總是老一套。竿頂掛著醒目的酒幌,門口堆疊著封著紅布的酒罈子,跑堂的夥計扯高了嗓子吆喝,著實欠缺新意。
她提著從購來的酒甕,拔出塞子,從上往下,粗魯地灌入晴大新口中。用烈酒解人的燃眉之急,毋寧說是火上澆油,期間的缺漏她無心琢磨。
紅塵秉持著人道主義精神,常使死到臨頭的重犯能享用最後一餐伙食,將之稱之為斷頭飯。那她添置的酒水,大約可以稱之為斷頭酒了。
世人常道修無情道者沒有人性,可看慣生死,親自送行的行當,難不成當真就能生出一顆七竅玲瓏心?
她只知道她們老了,是時候該為青春年少的晚輩鋪路了。
“你的徒弟落網之日,就是你喪命之時。你要向上蒼祈佑你的弟子沒那麼快落入法網,好讓你苟延殘喘,還是祈禱他們早日被緝拿歸案,好快刀斬亂麻,讓你早日解脫。”
“大新,你大可怨我。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被嗆得直咳嗽的晴大新,仰著溼潤的脖子,“我想回去。”
許勤豐裁斷一截袖子,替她抹乾淨酒漬,人順著她的回話往下說,“回去哪裡?”
“回去我們還不到勢不兩立,水火不容的時候。回去當年你為我上百戰臺,而我揹著血肉模糊的你下山,二人相依為命,沐雨經霜。”
“可我不願。”
許勤豐收起溫情暖意,將濡溼的長布扔向她的面頰蓋住,“用苦肉計也是不能的。你若真有心,真對我用心,真能體諒我的不易,就不該在我眼皮子底下核查漩舞大戰的真相。”
“既然用心查了,就須知你我會走到必定刀兵相見的一日。”
是啊,為什麼不做一個眼瞎耳聾的糊塗人?糊塗地生,糊塗至死。非要乘風破浪,突破遮蔽煙幕的謎團,去追尋舊日的廬山真面。
向來巧言令色的晴大新這回語塞了。
並非她不想說,而是說來無益,何必在最後的時日與唯一的舊友撕破臉皮。即便是對方親手捉她下獄。
原來她無時無刻不充斥著仇恨的心,還留有朋友的一席之地。
晴大新不嗆聲耍賴,許勤豐倒是不習慣。她按著晴大新的肩,放鬆語氣,“過去的事你就不該查,否則就不會斷送你的未來。聽我的,低頭認錯,偷生惜死,我能保你一命。”
而晴大新挺直了脊樑,如同一開始就不曾下放過,“你知道的,我們這一行的,死也要死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