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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無人不覺得憤怒,多少人想衝上去阻攔,可理智告訴他們,這是公府事,可不是街巷小門小戶事,不是他們能管得了,一旦沾惹上,興許就是滅門之災。
這些人也只能憤怒一下,朝著空氣揮一揮拳頭,卻沒有人敢真的上去阻攔,哪怕幫忙說一句公道話。
可對賈琮來說,這就足夠了,只要他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將“逐出賈家”的話,說出口,他今天這一跪,一捱打,也就很值得了!
只是,賈政在聽到“逐出賈家”四個字的時候,覺得哪裡又不對勁,他沒來得及思索,便看到有人撥開人群,懷裡抱著一件黑狐皮斗篷站出來了。
“賈大老爺,先請息怒,我家主子有話要說!”
賈赦舉在空中的鞭子,不敢落下來了!
有人敢出面干預他的家務事,就證明這人來歷不凡,更何況,他也看到了那件石青江綢黑狐皮斗篷,不論是顏色,面料,還是皮毛,都不是有錢就能穿的。
這一來,也是大出賈琮的意料,這人分明是衝著他來的。
賈琮從地上起身,對方雙手託著斗篷,就跟捧著聖旨一般,舉止間都流露出恭敬來。
“三公子,我家主人問,方才你說隨便出題,你即刻答覆,此言是否當真?”
“君子一諾重千金,這等事,豈會有戲言?”賈琮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沒想到,還會有貴人插手此事,按照他的計劃,被賈赦打一頓,他喊出“逐出賈家”之言後,門前這場鬧劇,便可收手,戰場也該轉移到後院。
今日,無論如何,賈家都會出面請大夫給姨娘看病用藥,姨娘養病期間,他也可籌劃一些事,等將來再有了機會,他也有足夠的底氣脫離賈家了。
至於,賈家給姨娘治病的這點子好,將來他隨便拉扯誰一把,也可還了今日的人情。
“甚好!”管事道,“那就借這一場大雪,這雪,這雪地裡的景與風物,公子隨便挑一樣,做一兩句或五言或七言詩,不拘好壞,但能頃刻做出,這一身斗篷,便是公子的了。”
說白了,管事的還是不信,一個七歲的孩子,能夠做出什麼樣的好詩篇詞章來,他倒也沒有為難的意思。
這身斗篷,無論前世今生,都不便宜吧!
賈琮雖然從不曾穿過皮草,但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
“這身斗篷,我若是得了,可以賣掉嗎?”
管事怔愣了一下,還有人捨得賣這一件斗篷?有人敢買嗎?
可看到這孩子一身單薄,方才所求之事,是連肚子都填不飽的,他點點頭,“既然給了公子,自當隨公子處置!”
“好!”賈琮大喜,若是得了這斗篷,他可以賣掉,為母親延醫請藥,也不必欠賈府的人情了。
管事見這孩子二話不說,將斗篷要搶過去,他忙往懷裡一收,笑道,“還請公子先說!”
賈琮大笑一聲,他臉頰上還掛著淚珠,一身單薄的夾襖在寒風中獵獵作響,臉上的笑卻如同雪後驕陽,一雙黑瞳清淩淩生輝。
皚皚白雪,一漫天地,也只成了他的陪襯。
作詩,賈琮是不會作的,但他前世背了不少詩詞。
一首詠雪的詩詞,於他而言,比喝涼茶還要簡單。
不過,得意之時,他也不忘驕妄則敗的道理,自然不會背誦那些太過驚才絕豔的詩詞,而是揀了一首最簡單的。
他看到前方,一株早開的臘梅,探出牆角,非常應景,便念道,“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他的眼中,充滿了憧憬!
很多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不遠處的幾枝早梅,空氣中,確有淡淡的幽香瀰漫。
王府管事,也非常人。
他看到了梅花,品鑑詩詞,也明白了以梅擬人的道理,凌寒獨開,喻品格高尚,暗香沁人,則示才華橫溢。
七歲的孩童,這番志向與追求,便是這管事年過半百,閱人無數,也不曾見過。
“好才氣!好志氣!”
管事雙手託著斗篷,略顯恭敬地遞給賈琮,待賈琮接過之後,他才直起了腰身,臨走前,深深地看了賈赦與賈政一眼,雖一言不發,可其中嘲諷之意,已是溢於言表。
賈政的臉上似被人抽了一耳光般,火辣辣隱隱作痛,可賈赦卻不管,揚起鞭子再次朝賈琮抽去,“狗孃養的東西,混賬王八羔子,看老子不抽死你!“
賈政慌忙攔,太急了些,一腳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