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線/美國的孩子(1985年8月14日)_崔斯坦·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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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這一點毫無疑問。你無論去哪兒都能搞到情報,尤其是人們根本不打算給你的情報。我是說,你看看光是今天我就對你說了多少。你問了正確的問題,至少是能讓人開口的那種錯誤問題。但你知道你有什麼毛病嗎——不過也許並不是毛病——那就是這樣證明你只是一個記者。你不知道該怎麼把線索拼湊到一起去,就算想拼湊起來,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有意思,對吧?喬西·威爾斯為了你根本沒有做的事情而追殺你。哦,你現在可以做了?所以你要寫書?因為你能搞清楚,還是說寫書就是為了搞清楚?
&esp;&esp;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esp;&esp;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被牙買加吸引住的。不,我不想知道為什麼,你的回答肯定還是白人提到牙買加時的那種蠢話,比方說她就像個妓女,小逼特別美妙,你想戒也戒不掉,反正就是諸如此類的屁話。某個ji巴只有一英寸長的土鱉說過這種話,但既然你有過一個牙買加女人,那我猜你的ji巴就不止一英寸長了。用你們美國人的話說,跟咱掰扯一下,牙買加究竟有什麼好?美麗的沙灘嗎?因為你要知道,皮爾斯,牙買加不只是一片沙灘,我們是一個國家。
&esp;&esp;哦。
&esp;&esp;謝謝你沒有說那種屁話。那就是個屁眼國家。熱得像地獄,交通永遠堵塞,人們從來不笑,也不會有人等著對你說沒問題的,哥們兒。非常操蛋、性感、危險,但同時也非常、非常、非常無聊。實話實說我也不喜歡那兒。可你看看咱們倆。換個環境,我們會迫不及待地飛回去。但很困難,對吧?對你來說,很難不把她看作一個女人。恭喜,你這個想法很不像白人。
&esp;&esp;多麼平淡的高潮啊!反高潮,是這麼說的對吧?你不得不承認,假如喬西·威爾斯就在監獄門口等你,這個故事會變得更有意思。至少你
&esp;&esp;可以離開,而我只能等待。
&esp;&esp;1986年3月,我的孩子。
&esp;&esp;我打算幹什麼?咱不知道,去布魯克林找個能吃阿開果和醃魚的餐廳吧。
&esp;&esp;哈哈。說得好像我能退出頂級大唐幫似的。我的人生就像你的人生,皮爾斯。我這樣的人,我們的人生早在出生前就註定了,根本沒有問過我們的意見。我們無法改變上帝決定丟在我們頭上的命運。什麼?這就是所謂的宿命論?我說不準,同胞,這個詞兒似乎和歸宿的關係更大,和命運沒什麼關係。說起來,也許你確實應該寫這本書。對,我知道,我知道我剛才說了什麼,但現在我又往深處想了想。也許確實應該有個人把所有瘋狂的事情寫成一本書,因為任何一個牙買加人都不會這麼做。任何一個牙買加人都不會這麼做,同胞,一方面是我們離這些事太近,另一方面是會有人阻止我們。不,都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光是擔心會被找麻煩的恐懼就足以攔住我們了。但我們誰能看得那麼長遠呢?唉,我是說,媽的。
&esp;&esp;媽的。
&esp;&esp;該死。
&esp;&esp;人們應該知道。應該讓他們知道,怎麼說呢?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我們本來能做到的,明白嗎?我們本來真的能做到。人們懷著足夠的希望,足夠疲憊和厭倦,擁有足夠的夢想,美好的未來本來真的有可能發生。知道嗎?有時候我在這兒看見《牙買加集錦報》,所有版面都是白紙黑字,偶爾有一兩個紅色頭條。你覺得我們要等多久才能看見彩色的圖片?三年?五年?十年?不,都不對,兄弟。我們有過顏色,但失去了。牙買加就是這樣。不是說我們從來就沒有過好時光,向前看可以指望美好的未來。不,有段時間一切都在好轉,然後突然又掉進了糞坑。我們在糞坑裡待得太久了,在糞坑裡長大的人覺得狗屎就是他們擁有的一切。但人們應該知道實情。唉,也許對你來說太宏大了。也許對一本書來說太宏大了,你必須關注某個話題。集中火力。我是說,媽的,看著我請你寫下四百年來我的祖國為什麼總在崩潰邊緣掙扎的原因,你應該哈哈大笑,假如我是你,我肯定會笑。可是啊,哥們兒,你也注意到了,對不對?所以和平協議才糾纏著你,就像它一直糾纏著我。就連總往壞處想的人都做過美夢,哪怕只是兩三個月的時間,剛開始只是有點相信,後來就越來越相信了,到最後他們能想到的就只有和平。就好像還沒開始下雨,你就能在風裡聞到味道。你看看我,我還沒到四十歲,但已經像老人似的只會緬懷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