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大全集）

卑鄙的聖人：曹操.第10部，大結局_尾聲 漢末 (第5/13頁)

&esp;&esp;“嘿嘿嘿……”想到這裡她竟不由自主笑了。

&esp;&esp;滿堂的姬妾、王子、大臣都是一愣，皆以詫異的目光望著太后。靈前發笑乃是失禮，可誰敢說太后的不是？透過朦朧的紗簾，只見她輕輕撫摸著先王梓宮，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大家面面相覷，誰也搞不懂這老嫗想些什麼——畢竟他們都是後來的，半路姬妾、半路兒女、半路臣子，除了卞氏還有誰親眼見證了曹操從寒微到尊貴的一生呢？

&esp;&esp;漢天子

&esp;&esp;夜幕降臨玉兔東昇，皎皎明月照映許都皇宮，彷彿給這座空蕩蕩的朝廷穿上一層朦朧紗衣。

&esp;&esp;這裡本來是十分寂靜的，甚至可以說是冷清，自耿紀等人叛亂後大批內侍宮人被曹氏攆走，宮門長期封閉。不過自曹操去世那天起，宮外倏然多了重重衛兵，似乎要把這座本就不甚雄偉的皇宮圍得水洩不通。即便這麼一個安詳的夜晚，士兵依舊不敢鬆懈，在宮牆外來回巡視，兵刃在手如臨大敵——現在是權力過渡的敏感時刻，傀儡天子舉足輕重，倘有不逞之徒劫持天子登高一呼，或一不留神從宮中流出玉帶詔之類的東西，曹丕就如坐針氈了！

&esp;&esp;高高的宮牆隔絕兩個世界，外面熙熙攘攘，裡面依舊靜謐，莫說內侍稀少，連宮燈都未點上幾盞。此刻天子劉協並沒籌劃什麼，也沒有為時局擔心，而是悠然待在皇后寢宮，與皇后曹節對酌。劉協今年剛好四十歲，當真不惑了。他不再為半生不幸而抱怨，也不再為社稷發愁，他習慣了這種恬淡的生活，更欣慰的是，他得到一位理解他、關懷他的妻子。曹節正是曹操之女，恐怕連曹操都沒想到，女兒竟真的與劉協心貼心走到了一起——其實他們都是無力抗爭命運的人。

&esp;&esp;劉協親手推開窗欞，望著天邊明月，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曹節卻心事重重，想起被逼死的伏皇后和二位皇子，想起剛剛過世的父親、奪權在手的兄長……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劉協越一臉輕鬆，曹節越替他難受，雖然她也無力抗爭，但身為曹氏之女仍不免愧疚。

&esp;&esp;劉協湊到她身旁，挽著她玉臂悄悄道：“別為朕發愁了，你看今晚月亮多圓呢。”

&esp;&esp;曹節哪有心思賞月：“陛下，奴婢想了許久，我兄長曹丕雖不比父親驕橫，卻心機縝密，更不易相處。現今他已開始籌劃逼宮之事，恐怕躲是躲不過了。眼下社稷暫且不論，安危不可不察，陛下有幾位及笄的公主，恕奴婢斗膽，請將公主賜予我兄，續秦晉之好，或可再延幾年太平……”

&esp;&esp;劉協一笑置之：“今晚不談這些，只管賞月……昔年朕熱衷社稷，多少明月之夜都錯過了。當初不曾與伏後一同賞過一次月，如今朕就摟著你觀賞，再不要錯失樂趣。”

&esp;&esp;他這話說得無比恬淡，就如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水一般清亮。曹節聽了卻墜下眼淚：“若奴婢不進宮，伏後也不至於慘遭屠戮……奴婢對不起陛下……”

&esp;&esp;“別哭，朕說錯話了。”劉協安慰她，“朕現在抱的是你，愛的也是你，一切皆天意造就，就別再為過去的事難過了……天色不早，朕今晚不走了，咱們安歇吧。”

&esp;&esp;拋下殘席，劉協摟著曹節，為她擦著眼淚，夫妻共入羅帷；緊緊依偎著躺下來。劉協雖是一副清閒之態，豈能無絲毫心事？躺在龍榻上，望著幽幽宮燈，不禁遐想——

&esp;&esp;朕無負於天下！

&esp;&esp;《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漢室自孝和帝朝以來外戚、宦官亂政於上，豪強、惡吏縱橫於下，世祖皇帝中興積下的善緣早耗盡了；孝桓帝與父王兩朝昏庸無道，種惡因必有惡果，這餘殃卻報應在朕身上了。或許朕天生就是當傀儡的命，明明皇位已落到皇兄身上，偏偏冒出個董卓，又把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苦差事扣回朕頭上。可悲！可笑！或許朕還真是得天命啊！

&esp;&esp;董卓也罷、李傕也罷、曹操也好，走到這一步，朕誰也不怨。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強，不強則宰牧縱橫。既然朕天命不固，豈能怨他們把朕當傀儡？當年東歸之際即便沒曹操，朕也收拾不了這爛攤子，其實漢室天下那時就已經完了。莫看袁紹、劉表他們高喊著效忠漢室，可誰又甘心放棄手中權柄？沒有曹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