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大全集）

卑鄙的聖人：曹操.第2部_第四章 反民驟起， (第7/11頁)

陽城最為開闊的街道，直通到皇宮大門。今日就在皇宮前的廣場上搭建了監刑之臺。

&esp;&esp;曹操來時已經有些晚了，隔著人群只模模糊糊聽到兵丁在廣場上宣讀著馬元義冗長的罪狀。這會兒大街上的熱鬧就比不得前日了，沒有衣冠楚楚的官員，圍觀的多是平民百姓，士農工商形形色色，把廣場擠得風不透雨不漏。皇宮門口要宰活人，這是多麼大的新鮮事兒？真有城外百姓特意趕來開眼的，裡三層外三層抻著脖子瞪著眼，就差騎到前面人脖子上了。還有一等市井之徒會尋巧，乾脆爬到車上房上聚神張望。

&esp;&esp;秦宜祿與樓異左推右搡了一陣子還是進不去，回頭看看曹操，卻是一臉不快。秦宜祿嘴甜：“我的爺，您是不是覺得亂。左不過是殺人，您要覺得煩咱就不看了。”

&esp;&esp;曹操搖搖頭：“我不高興不是因為看不見，只可嘆這些大老遠趕來的看客。都是窮苦之人，馬元義造反又是為了誰呀？”

&esp;&esp;“為了誰？為的是榮華富貴想當……”秦宜祿四下張望了一番，小聲道，“想當皇上唄！”

&esp;&esp;“哼！說張角想要當皇上我信，說這些平民百姓都想要攀龍附鳳我卻不信。官不逼何至於反？他們雖被張角邪教所惑，但為的也是和他們一樣的窮苦之人吶。”

&esp;&esp;“這些大道理小的可弄不明白！”秦宜祿傻笑道。

&esp;&esp;曹操戳了戳他腦門：“莫說你不明白，這些看熱鬧的人哪個明白？只怕即將身首異處的馬元義也不清楚，他還一心期盼著中黃太一的太平盛世呢！”

&esp;&esp;秦宜祿一臉懵懂，樓異卻道：“大人，咱們這樣是擠不進去了，您不妨找一找北軍的同僚，帶咱們過去。”

&esp;&esp;一句話提醒了曹操，主僕三人繞過廣場往北走，來至監斬臺那面。早有北軍的兵士手持大戟攔路。曹操張望間正看見越騎司馬沮儁（“儁”同“俊”）全身披掛站在不遠處，忙張手招呼。沮儁原是曹熾任長水校尉時的老部下，跟曹家的人很熟，見他在人群外站著，便示意兵丁叫他進來。就這樣曹操算是混了進去，可秦、樓乃家僕白丁，只得悻悻回府，暗自抱怨錯過熱鬧。

&esp;&esp;沮儁也真膽大，不言不語徑自將曹操引到了監斬臺側，刑場上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esp;&esp;曹操都覺得唐突了：“有王法的地方，站到這裡合適嗎？”

&esp;&esp;“沒關係，”沮儁壓低了聲音：“今天是糊塗國舅作監斬，什麼也不懂。你又是官身，無礙的。”

&esp;&esp;果見七尺高的臨時監斬臺上，居中坐著剛剛拜為河南尹的國舅何進。他冠戴齊整，肋下佩劍，卻無所事事東張西望，猛一眼看見曹操，還特意拱拱手打招呼。宰豬屠狗他是內行，監斬殺人卻是不

&esp;&esp;會的。他連朝廷的禮儀尚未學通，更何況這樣百年不遇一次的大事件。指揮現場的實際上是站在一旁侍立的北軍中侯鄒靖，見他五官不正大汗淋淋，想必跟著這位糊塗國舅辦差著了不少急。

&esp;&esp;“全是鄒大人撐場面呀。”曹操嘀咕道。

&esp;&esp;“嗯。前天夜裡拿賊才熱鬧呢，”沮儁掩口笑道，“一去一來的事兒，咱們這位國舅還惦記安營紮寨呢！最後仗打完馬元義都擒獲了，他還問賊兵在哪兒呢！真要讓他帶兵打仗，非亂了不可。”

&esp;&esp;一語未畢，只見軍兵齊聲吶喊，閃出一條衚衕，自外面推進一輛木籠囚車。那馬元義膀大腰圓，面相樸素，看樣子不過是個普通的農家漢。此刻他臉色晦暗帶著烏青，嘴裡勒著繩子，支支吾吾講不出話。因為看押在軍中沒有顧得上更換囚衣，他穿的還是被俘時的粗布衣服，早撕擼得破破爛爛，露著幾處血淋淋的刀傷，還被故意沿著傷口綁得結結實實。

&esp;&esp;“五刑畢至一概不招，這傢伙還真是個硬漢子！”沮儁不禁讚了馬元義一句。

&esp;&esp;軍兵將囚車推到刑場中央，刀押脖頸牽出馬元義。這傢伙早料到會是一死，講不出話來便睜著一雙大圓眼，狠狠瞪著軍兵。三聲鼓震，響箭已畢，就該大辟（死刑）了。但何進面有不忍之色，他也是窮苦出身，又與馬元義是一般的身材相貌，可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鄒靖在他身畔耳語了幾句，他才勉強起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