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第8部_第十三章 懲治豪強 (第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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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拿起卷書——乃班固編纂的《白虎通義》,詳解歷代禮法制度。這一卷恰好寫道“爵有五等,以法五行也”。正觸了曹操心思,不禁想起董昭在許都辦的差事。
&esp;&esp;主簿楊修也捧著一大堆書簡笑盈盈走進來。劉楨訕笑道:“這堂上都快放不下了,你還來湊趣。”
&esp;&esp;楊修道:“這可不是蔡氏所書,是中郎將、平原侯及諸位公子近來做的消遣詩文,在下特意尋了些不錯的請丞相過目。”
&esp;&esp;“甚好。”曹操也想檢查兒子的詩作,便逐一翻看起來,有曹丕的、曹玹的、曹彪的,曹植的最多,大半是模山範水歌舞飲宴之辭,竟還有一卷曹彰的,卻是歌大風賦勇士,氣概有餘文采不足,頗令人好笑。看來看去,被曹丕的一首詩吸引了:
&esp;&esp;偏偏床前帳,張以蔽光輝。
&esp;&esp;昔將爾同去,今將爾同歸。
&esp;&esp;緘藏篋笥裡,當復何時披。
&esp;&esp;這是一首典型的棄婦詩,曹丕已經是有官在身的人了,寫些暢遊宴飲之事也算交際應酬,怎麼閒著沒事竟寫出這種棄婦詩來?曹操正不解,再看下一首,竟是同樣的題材,卻是曹植寫的:
&esp;&esp;誰言去婦薄,去婦情更重。
&esp;&esp;千里不唾井,況乃昔所奉。
&esp;&esp;遠望未為遙,踟躕不得共。
&esp;&esp;“怪哉!”曹操對眾記室道,“你們最近可曾搞什麼文會?單單寫起棄婦詩來了。”
&esp;&esp;楊修低著眼睛沒搭茬,王粲卻笑道:“是有這麼一次,中郎將、平原侯,還有在下同寫這個題目。”
&esp;&esp;“誰更勝一籌?”劉楨可不管為何寫這詩,只想知道誰勝了。
&esp;&esp;王粲摸著小鬍子道:“正是不才。”說罷就把自己那日所作之詩背誦出來:
&esp;&esp;既僥倖兮非望,逢君子兮弘仁。
&esp;&esp;當隆暑兮翕赫,猶蒙眷兮見親。
&esp;&esp;更盛衰兮成敗,思情固兮日新。
&esp;&esp;竦餘身兮敬事,理中饋兮恪勤。
&esp;&esp;君不篤兮終始,樂枯荑兮一時。
&esp;&esp;心搖盪兮變易,忘舊姻兮棄之。
&esp;&esp;馬已駕兮在門,身當去兮不疑。
&esp;&esp;攬衣帶兮出戶,顧堂室兮長辭。
&esp;&esp;“好極好極。”劉楨不住頷首。楊修卻戲謔道:“王仲宣,你這個記室當得好自在。不與諸公子談文論學,卻整日作這等思婦之詞,該當何罪啊?”
&esp;&esp;王粲哪敢擔這罪名,連連叫屈:“不敢不敢,寫這三首詩是有緣由的。上個月徵虜將軍劉勳休妻另娶……”
&esp;&esp;“什麼?”曹操猛然打斷,“劉子臺休妻另娶?”曹操知道劉勳結髮之妻王氏是有名的賢女子。當年劉勳任廬江太守,被孫策襲破,家眷盡皆落於敵手。王氏夫人身在囹圄照顧子侄,孫策死後孫權為緩和關係,才把她放回中原夫妻團圓。她與劉勳乃歷盡艱辛的患難夫妻啊!
&esp;&esp;王粲也覺自己多語,白了楊修一眼,但是話已出口只能全部道出:“徵虜將軍夫人王氏無子,夫妻因而不睦,又愛慕司馬氏一女子,所以休妻另……”
&esp;&esp;不等他說完,曹操“啪”地一聲將書簡扔在地上——劉勳乃曹氏舊交,縱有千般不法曹操也容讓幾分。但萬事就怕觸心思,對曹操而言休妻另娶本來就是很敏感的問題,加之前番目睹丁氏進府,這幾天滿腦子都是嫡妻亡子,又愧又恨。劉勳偏偏這時候翻臉無情,休掉賢良之妻,這件事被捅出來,豈能不觸黴頭?霎時間所有控告劉勳、劉威叔侄驕縱不法的狀辭都湧上曹操心頭。他轉回帥案冷笑道:“好個劉子臺,我還以為他是有情有義之人,念在昔日舊交、官渡之功不忍加罪。現在看來此人非但貪婪而且無情,這種人又豈能指望他效忠於我?反正楊沛天天來催,不妨就將他叔侄下獄,叫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esp;&esp;只因這麼幾首小詩,素來驕縱跋扈的劉勳、劉威叔侄竟然被扳倒了,訊息傳出鄴城上下歡騰一片,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