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第7部_第一章 曹操的請君 (第2/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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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之地袁紹、黑山交惡,中原有曹操、袁術爭鋒,遍地狼煙道路不通,田疇就帶著表章遠涉塞外,歷經千辛萬苦總算繞道到了長安。待他拒絕了朝廷的賜官返鄉時,才發現一切都面目全非了。劉虞已被公孫瓚殺死,殘餘舊部都投奔袁紹了。他來到劉虞墓前痛哭一番,又被投入監牢,幸虧不少州郡官員向公孫瓚求情,才算保住性命。逃脫囹圄後田疇對天起誓,要為劉虞報仇,率領闔族數百口親眷遁入徐無山中,開荒種地聚草屯糧,已有十餘年。
&esp;&esp;“兄長近來可好?小弟有滿腹之言要對您說……”邢顒看見田疇不再矜持了,恨不得把這次出山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告訴他。但田疇似乎對山外的變化毫不關心,只輕輕道了句:“賢弟辛苦了。”
&esp;&esp;邢顒滔滔不絕:“小弟已將外間之事打探明白。如今曹操盡收袁氏之地,袁譚、高幹相繼授首,崔琰、王修、牽招等人皆已歸降。冀州田租每畝僅收四升,士庶無不稱頌!咱們幽州部將焦觸、張南投降後被封為關內侯,各地縣令仍居舊職沒有變遷,棄官隱居之人紛紛出仕,就連自稱烏丸校尉的閻柔都改為曹操效力啦……”
&esp;&esp;田疇依舊一臉木然,叫家人備下雞黍濁酒。兩人一對一盞地喝著酒,邢顒侃侃而談喜形於色;田疇始終不置一語,望著籬笆外面,思緒不知遊離何處。
&esp;&esp;“兄長在聽我說話嗎?”邢顒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esp;&esp;“哦?在聽……”田疇回過神來。
&esp;&esp;邢顒這次出山見聞甚多,已有了些打算:“依小弟之見,咱們還是早早棄了這片荒山回鄉去吧。”
&esp;&esp;“回鄉?”田疇又把目光投向院外,滿眼盡是迷惘,“當年袁紹剪除公孫瓚,也曾派人來請咱們還鄉,還想聘愚兄為掾屬,幸虧我拒絕了。你看袁氏家業如今何在?日月有常,星辰有行,興亡成敗不過曇花一現。”
&esp;&esp;“兄長之言差矣。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一亂一治。’曹操與袁紹不同,奉天子而討不臣。如今他奪取河北,四海之內再無強敵,若南下荊州再取江東,天下太平指日可待!”邢顒滿懷憧憬。
&esp;&esp;“太平?”田疇一陣苦笑——當年他帶著親眷初到徐無山之時,原打算招兵買馬與公孫瓚作對。怎奈實力懸殊缺乏糧草,只能先開荒種地。後來外面局勢越來越亂,許多百姓攜家帶口逃到山裡懇求收留,田疇一片善心盡皆答應,山裡人口愈來愈多,最後達到五千餘戶。帶著這麼多百姓,吃穿都是問題,何談行軍打仗?眨眼間十多年過去了,莫說公孫瓚,連袁紹父子都敗亡了,劉虞之仇還找誰報?雄心壯志已成過往雲煙,田疇心灰意冷,如今這山裡百姓安居樂業與世無爭,何必再回那個混沌世界呢?
&esp;&esp;邢顒已看穿他心事,思索片刻轉而正色道:“子泰兄難道只貪眼前安逸,就不顧我大漢子民後世安危嗎?”
&esp;&esp;“嗯?”田疇木然的臉上泛起了關切之色,“賢弟何出此言?”
&esp;&esp;邢顒正襟危坐手指東北方向,只說了兩個字:“烏丸!”
&esp;&esp;這二字不亞如當頭棒喝,田疇恍然大悟——烏丸本是東胡族的分支部落,因最早活動於烏丸山(今東北西拉木倫河流域)而得名,從屬於匈奴。漢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衛青、霍去病大敗匈奴,將匈奴逐出漠南,烏丸就此臣屬漢族,為大漢監視匈奴活動。王莽篡漢時曾一度叛亂,至光武中興再次歸附,光武帝命他們遷到遼東、遼西、右北平、朔方等邊地十郡,自此與漢人雜居。此後漢朝與羌族、鮮卑衝突不斷,烏丸夾雜其間或戰或降搖擺不定,甚至在靈帝后期還勾結漁陽太守張純發動了一場叛亂,被公孫瓚戡平。劉虞赴任幽州以後採取懷柔政策,因而中原雖亂,烏丸與漢人卻也相安無事;劉虞死後,袁紹為了聯合各方勢力剿殺公孫瓚,更加優待烏丸,不但矯詔冊封多個大部落首領為單于,還以袁氏宗族之女與之結親。這一系列懷柔促使其勢力逐步壯大;加之北方鮮卑也在內亂,更給了他們可乘之機,佔據了右北平、遼西、遼東的大量地盤,篡奪了地方統治權。如今河北已屬曹操,袁尚、袁熙投靠烏丸,他們將各部人馬都集中到遼西,打著為袁氏復仇的幌子,四處趁火打劫,燒殺淫掠無惡不作……想到這些事,田疇鐵硬的心又悸動起來,畢竟是大漢子民,也曾以天下為己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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