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大全集）

卑鄙的聖人：曹操.第10部，大結局_第七章 誅 (第2/9頁)

&esp;“瞎說什麼？”趙達稍比他清醒些。

&esp;&esp;“哼！”盧洪反倒惱了，酒後吐真言，“我田產之事你沒向大王提過？這會兒假惺惺的，背後使絆子當我不知？”

&esp;&esp;趙達也掛火：“我是說過，你背後沒算計過我嗎？告訴你，斷言五官將承繼大位的是我，你今天升官是沾我的光。”

&esp;&esp;“呸！狗奸賊！”盧洪罵道，“你輔保五官將，讓我去保臨淄侯，如今你倒打一耙，要不要臉？”

&esp;&esp;“我要你的臉！”趙達手腕一抖，一盞酒全潑在盧洪臉上。盧洪哪肯吃虧？照定趙達面門就一拳。兩人過量了，揪袍擄帶一通廝打。呂昭非但不管還哈哈大笑：“狗咬狗！狗咬狗！”三人正“歡天喜地”之際，殿外有人朗聲道：“臣理曹掾高柔告見。”

&esp;&esp;呂昭應道：“高大人麼？請進請進，大王命您殿內相候。”高柔正摸不著頭腦，曹操命他酉時入宮，至溫室殿問話，卻不見內侍迎接，禁宮侍衛也不阻攔，任他摸進來，現在又叫他等，究竟怎麼回事？

&esp;&esp;高柔邁步入殿，正見盧趙二人席前扭作一團，不禁一怔；趙達、盧洪也頗感意外，立刻鬆了手——高柔乃高幹族弟，曹操憤於幷州之叛，幾度以之洩恨，想置之於死地。高柔卻不發怨言誠心任事，最終感化了曹操，逐漸被授以重任，現今官居理曹掾，掌軍法之事。曹操辦事有原則，國之大案交與大理寺，其他案件則由理曹掾或校事。若他想要個是非分明、清清楚楚，就交高柔辦；若他想不問青紅、致人死命，就交盧、趙辦。所以高柔與盧趙實是曹氏司法的黑白兩道。換了別人當理曹掾，可能黑白同爐，偏偏高柔是敢認死理的，勢同水火。

&esp;&esp;趙達整了整衣冠：“高大人，別來無恙？”

&esp;&esp;“二位無恙，高某焉敢有恙？”高柔敷衍一句便即轉身，“既然大王不在，我到宣明門外等候。”

&esp;&esp;呂昭趕緊攔住：“大人稍候一時，魏王命您在殿內待見。”說著強拉他在殿角處坐了。

&esp;&esp;盧趙二人不明白高柔來做什麼，又素有芥蒂，這會兒架不打了，一致對外。盧洪捋著他那兩撇小鬍子道：“高大人有所不知，大王要升我們官了。”

&esp;&esp;高柔只是緊握拳頭，咬牙望著殿外。趙達腆胸迭肚：“您別生氣嘛，我們升了官，今後也就不幹這等營生了。咱同殿稱臣，還望多多關照，我敬您一杯。”

&esp;&esp;高柔卻咬牙切齒：“本性難移，你們當什麼官也好不了。”

&esp;&esp;趙達一笑而置之：“高大人，我一片好心奉勸您兩句。別看您官比我們大，其實卻不通為官之道。您懲治的是贓官惡寇，我們整治的是才俊之士……”

&esp;&esp;“虧你自知無恥！”

&esp;&esp;趙達卻道：“說您不通，您還真不通。好人壞人有何區別？巨寇惡霸是危害大王的，那些隨便談吐的才俊之士不也是危及大王的？即便他們是好人，說的是逆耳忠言，但有礙大王權威，大王一樣要殺。甚至那些敢說實話、敢說真話之人比巨寇惡霸更可惡，他們得人心，得人心就不行！孔融、崔琰之流不都這麼丟的性命嗎？”

&esp;&esp;高柔默然無語。

&esp;&esp;盧洪提高嗓門又道：“朝廷為何推行《孝經》？那就是倡導君父之道。大王就好比是咱的爹，爹說是黑的就是黑的，爹說是白的就是白的，你說不對就是不孝！”

&esp;&esp;高柔聞聽此言心如刀絞，他不得不承認這話有道理——歷代君王最在乎不是對錯，而是屁股底下那位子能否坐穩。君王昧良心，才有官吏昧良心，進而上行下效，百姓也昧良心。可大夥要是都昧良心，就快步入火坑了。朝廷要毀，國家要毀，九州華夏皆要毀！

&esp;&esp;“高大人，來來來……”趙達還一個勁招呼他，“我敬您一盞，以前的恩怨一風吹。您知足吧，魏國上下誰不知您是諍臣？我們呢？百年之後誰給我們樹碑立傳？誰瞧得起我們？其實世道就這樣，我們不幹這差事總還有別人幹，不都為了活著嘛？沒辦法的事……”說到這兒不知牽動哪根愁腸，趙達竟還落了兩點眼淚。

&esp;&esp;盧洪勸道：“今天是咱的好日子，哭什麼？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