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大全集）

卑鄙的聖人：曹操.第9部_第八章 廢殺伏皇后 (第6/7頁)

，早把頭壓得低低的，瞧不見神情。

&esp;&esp;曹操卻環顧眾人侃侃而論：“昔周公求賢，一飯三吐脯、一沐三握髮，孤雖不敢比古之聖賢，然亦有伯樂之意。世間俗人多好純譽之士，豈不知純譽者乃詐，非真賢也！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古之良士尚遭非議，況乎今人？”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開漢功臣陳平有盜嫂之汙，興燕之士蘇秦好為搖舌，此亦功業有成者，故賢無益於國不加賞，不肖無害於治不加罰。對孤而言，非但不罰，倘有一技之長還可予以重用。所以今後州郡舉士不必拘泥於名聲門第、平素形狀，‘命貴，從賤地自達’！務必要使野無遺賢、社稷昌盛。”

&esp;&esp;群臣齊聲稱是。曹操毫不耽擱，立刻口宣敕令命陳琳筆錄，下達天下各州郡。其辭曰：

&esp;&esp;夫有行之士，未必能進取；進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陳平豈篤行，蘇秦豈守信邪？而陳平定漢業，蘇秦濟弱燕。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廢乎？有司明思此義，則士無遺滯，官無廢業矣。

&esp;&esp;（曹操《敕有司取士毋廢偏短令》）

&esp;&esp;四年前曹操就曾頒佈過《求賢令》，其中一句“唯才是舉”惹得天下熱議。而今又下此令，似是對先前人才政策的進一步闡釋，不過在場不少有識之士都能品味到，這道敕令與先前相比大有弦外之音。《求賢令》是在赤壁戰敗人心不穩的情況下頒佈的，一者是為與孫、劉等對手爭奪人才，再者也是提拔寒微之士扼制豪族。而這道敕令則把重點落在人格汙點上，大言有才乏德亦可予以重用，恰與華歆、郗慮逼宮廢后之舉互相印證。這是鑑於曹魏人氣不旺，向天下人大開仕途之路，簡而言之一句話——只要肯為曹某效力，也不管你名聲多差、犯過何錯，我絕對虧待不了你！

&esp;&esp;群臣遵令，齊呼聖明，各部將領也陸續過河，這才列開隊伍同往鄴城。曹操也不叫虎賁護衛，左邊吉茂、鄭稱，右有董遇、繆襲，與新募計程車人齊轡而行。這就是人敬人高互相吹捧，曹操給他們榮耀，更為成就自己愛才之名。此番南征雖然空勞無功，但能擺出這樣喜慶的架勢迴轉鄴城，面子也夠了。

&esp;&esp;可隊伍後面的曹丕卻不那麼愜意，他沒想到父親會把司馬孚派到三弟府裡——司馬氏已入了曹植府門，今後還能不能信任？隨軍四個多月，曹植把鄴城整治成什麼樣了？崔琰、毛玠有沒有變心呢？

&esp;&esp;曹丕沒心思與人搭訕，緩緩落在後面，眺望河灘不禁黯然——冬季水枯，為協助大軍運輜重，附近縣令徵調大量百姓在運河兩岸拉縴，不僅有男子，也有婦女孩童，百姓喊著號子趟水拉縴，隆冬時節卻累得四鬢汗流。天下事就這麼不公平，有人騎馬乘車優哉遊哉，有人卻辛苦勞頓；見不遠處有艘運糧船，一對男女拉著纖繩苦苦前拽；還有個孩子，也就與他兒曹叡年紀彷彿，個子太小拉不了繩索，在船後死勁地推，踩著冰涼齊腰的河水，一步一喘，腦袋都快扎到水裡了！

&esp;&esp;猛然間曹丕感覺自己就像這勞苦的一家子，雖非生於貧賤，卻也時運不濟，苦勞苦曳終無出頭之日。隨口吟道：

&esp;&esp;鬱郁河邊樹，青青野田草。

&esp;&esp;舍我故鄉客，將適萬里道。

&esp;&esp;妻子牽衣袂，抆淚沾懷抱。

&esp;&esp;還附幼童子，顧託兄與嫂。

&esp;&esp;辭訣未及終，嚴駕一何早。

&esp;&esp;負笮引文舟，飽渴常不飽。

&esp;&esp;誰令爾貧賤！諮嗟何所道？

&esp;&esp;（曹丕《見挽船士兄弟辭別詩》）

&esp;&esp;誰讓你時運不濟，誰讓你命不好，又有什麼辦法？

&esp;&esp;“五官將悲天憫人，乃天下蒼生之福。”不知何時司馬懿已悄悄湊到他身後。

&esp;&esp;曹丕扭頭看看他，一個字都沒說。

&esp;&esp;司馬懿一眼就看穿了他心思，情知這位大公子心胸不寬，趕緊說好話：“五官將這詩作得極好，臨淄侯雖出口成誦、下筆成文，但所作詩賦可有一篇愛憐民生疾苦？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享天下之福不那麼簡單，須心懷黎庶德被蒼生。受國之垢，是為社稷主；受國不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