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第10部,大結局_第十一章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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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曹操擇陵
&esp;&esp;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六月,炎炎夏季又到了。燥熱天氣已持續好幾天,有兩場雨也只是電閃雷鳴旋即而止,沒半個時辰又恢復原樣。四下沒一絲風,烈日流火爍金,把大地炙烤得黃焦焦、熱騰騰。從鄴城城樓向外望去,草木都蔫巴巴的,耷拉著枝葉動也不動;寬闊的驛道黃土蒸騰,與灼熱的白氣交織一片,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
&esp;&esp;而此時此刻,中陽門城樓上擠滿了人,有文有武還有太子曹丕和眾王子,雖然大家都換了最薄的衣服,儘量躲在蔭涼處,還是熱得汗透衣襟,人人腦門一層汗珠。這該死的鬼日子誰也不會沒事往城樓上跑,大夥都是奉魏王之命而來。曹操也和眾人一樣登臨城樓,倚在一張藤編的胡床上;唯獨不同的是他似乎全然不覺暑熱,穿錦繡長衣,戴冕旒冠,臉色蒼白,沒流一滴汗水——陰虛而火旺,這便是病態。
&esp;&esp;這兩年來群臣已見慣了他的暴怒無常,今天的曹操卻格外沉靜,甚至有一絲無精打采的垂老之感,大家又不免為他病體擔憂。自那日趕走仲長統,他大鬧一場之後就成了這副樣子,彷彿心靈一下子被掏空了,渾渾噩噩提不起精神,方士也不見了,連李璫之配的湯藥喝著也不起勁了,看來他已預設了這無奈的命運。
&esp;&esp;曹操始終默不作聲,只愣愣地眺望著城西,其實這炎熱的日子又有何景緻可觀?臣僚都屏息凝神,低頭看著腳下城磚,誰也搞不清他叫大夥來做什麼,也無人敢問。眾大臣還好說,王子們卻有點兒沉不住氣,曹袞、曹茂之流還小,早熱得站不住了,巴望著要往城下鑽,可誰也不敢說話,都偷偷瞅向大哥曹丕。曹丕也揣測不清父親心思,礙於身份更不敢貿然進言,又朝嚴峻、孔桂使了個顏色。
&esp;&esp;二人會意,剛欲湊前勸曹操回宮。哪知曹操突然開了口:“你們往那邊看。”他抬手指向西面遠處一片光禿禿山岡,“那處地方貧瘠而開闊,寡人死後就葬在那裡。”
&esp;&esp;大家皆是一驚,萬沒料到他竟是在給自己挑墳地——固然曹操一天天蒼老,但他畢竟強橫一世,對曹營眾臣和北方百姓而言更是早已習慣了他的統治,猛然聽他提身後事,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群臣齊刷刷跪倒:“大王,不可出此不吉之言。”
&esp;&esp;曹植身子一顫,伏地大呼:“兒臣願父親長命百歲,永享安康!”
&esp;&esp;曹丕更是跪趴兩步,湊到胡床前,抓住父親袍襟:“天下未平,四海未安,黎庶嗷嗷以望尊者。父王何以言死?”
&esp;&esp;曹操並不理睬他們,兀自凝望著西方,目光幽幽的,似是充滿了疲倦和迷惘:“有生就有死,自古無不逝之人,又有什麼吉不吉的?寡人自己選好陵墓,也省得你們日後操心。”
&esp;&esp;群臣幾時見過曹操這般心灰意冷,都不禁唏噓,丁儀、孔桂等更泣不成聲:“大王乃天降之神匡救亂世,您不會死,不會死的……”後面的話沒法說——您死了我們可怎麼辦呢?
&esp;&esp;曹操只長嘆一聲,又道:“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鄴城西岡雖貧,卻有西門豹之祠,此乃古之先賢。可在其左近之地為陵,也不必建封植樹,因高為基,簡單下葬。《周禮》有云,‘冢人掌公墓之地,凡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後。’漢制謂之陪陵。日後凡有功於我曹魏社稷者,死後可陪我陵。”
&esp;&esp;曹彰倒似把生死看得很開,沒掉眼淚,只道:“父王有此意願,兒等無敢不從。但父王有開創社稷之功,豈能不封不樹,草草薄葬?倘若如此非但無以宣父王之德,恐怕世人也要譏諷我兄弟不孝。”
&esp;&esp;“不孝?”曹操瞥了他一眼,“世間有大孝,有小孝。揚我曹魏之業,吞併四海傳與萬世,才是大孝,修陵算得了什麼?昔日孝景帝遵文帝遺旨為父薄葬,至今山陵完好;光武帝英雄一世,明帝卻偏偏厚葬其父以揚帝德,結果還不是被掘墓賊盜了?古之聖人以天下為家,不別遠近,不殊內外。虞舜葬於蒼梧,夏禹葬於會稽,皆巡狩年老,道死邊土。寡人不配與聖王比德,能有一方水土為陵就很知足,更復何求?天下未寧不可厚葬以長奢華之風。”不奢華是一方面,自新莽以來赤眉、綠林都曾幹過盜墓勾當;董卓遷都西京時幾乎把三輔富庶陵墓挖了個遍,其實連曹操自己都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