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筐白麵:“我就拿這半筐白麵,去給你說個媳婦!等你成了親、立了門戶,我也就拍拍屁股跟你分了家過,也省得老了老了、啥也幹不動了,還得在你跟前礙眼!”
&esp;&esp;惶急地朝著楊老漢連連擺手,楊老漢那生得很是精幹的兒子急聲低叫起來:“這……爹,您這不是亂來嗎?說媳婦這麼大的事兒,咋就能……來咱們村裡的八路軍宣傳隊可都說了,婚姻自主,不興爹孃包辦,更不能亂點鴛鴦譜!”
&esp;&esp;“哦……這麼說,你覺著你爹應該要聽八路的話?不給你去尋這門親事了?”
&esp;&esp;“爹,我這還沒滿十八歲,您著啥急呀……”
&esp;&esp;“我這不是怕好姑娘都叫人先給搶了去嗎?可你這麼一說……也有幾分道理?行,那我也就回去了,大榆樹村村長家的二丫頭,咱家也就不指望了,她愛嫁誰家都成……”
&esp;&esp;“哎呀……爹!爹你別走,我再跟你細說說……爹你別忙著回家……”
&esp;&esp;看著乍然間急得上躥下跳的兒子,楊老漢很是得意地微笑起來:“咋?這時候不聽八路的話了?知道你爹的主意拿得正了?”
&esp;&esp;嘿嘿憨笑著,楊老漢家兒子伸手撓著頭皮,卻是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老半天才朝著楊老漢訕笑著低叫道:“爹,起這麼個大早,還得奔小三十里外的大榆樹村,您這身上……您把我這襖披了去……”
&esp;&esp;一把推開了兒子從身上扒拉下來的大襖,楊老漢得意揚揚地抬腿朝村口走去:“踏實穿著你的!這天快亮的時候最冷,躲在麥草垛裡也擋不住冷風朝骨頭裡鑽!我這要是腿腳快些,下半晌的工夫也就回來了。你下了哨,回家裡把灶下那瓦罐裡存著的面給和了,今晚上烙餅!”
&esp;&esp;“哎……爹,那您慢著點兒……我可等著您回來聽信啊……”
&esp;&esp;招呼一聲在身側周遭亂蹦的看家狗黑娃,楊老漢大步流星地奔了大路。不過是走出去七八里的模樣,眼前便突兀地冒出來一道兩丈來寬、一丈有餘深淺的封鎖溝。
&esp;&esp;抬眼看了看遠處還隱約亮著燈火的鬼子
&esp;&esp;炮樓,楊老漢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這才一邊順著封鎖溝朝不遠處被八路軍武工隊挖出來越過封鎖溝的豁口走去,一邊自言自語地嘀咕起來:“狗日的小鬼子,好好的大路,愣是叫挖得到處是溝,叫人走道都走不輕省!這從古至今,哪兒就能有活人叫尿憋死的道理?你挖你的溝,我走我的道兒,你可攔不住我……”
&esp;&esp;熟門熟路地順著一處並不起眼的豁口走下了封鎖溝,楊老漢抬頭看著站在封鎖溝上不肯下來的看家狗黑娃,很有些納悶地低聲吆喝起來:“黑娃,下來咧……這上門求親可不敢耽誤了好時辰,咱們走到了地頭再歇。等晚上回了家,新烙的餅也給你吃一塊咧……你咋不下來咧……”
&esp;&esp;說來也怪,平日裡很是乖巧聽話的看家狗黑娃,此刻卻全不搭理楊老漢的招呼聲,反倒是低沉地悶嗥著擺出了一副戒備的架勢,連脖子上的鬃毛都一根根地炸了起來!
&esp;&esp;下意識地回過身子,楊老漢雙手握住了那根結實的棗木棍,很有些奇怪地嘀咕起來:“是有啥野物不成?楊村附近,可也有年頭沒見著吃葷的大牲口了……哎呀……”
&esp;&esp;幾乎就在楊老漢的眼前,幾名全副武裝的日軍士兵猛地從封鎖溝的拐角處衝了出來,挺著明晃晃的刺刀逼近了楊老漢。而在那幾名日軍士兵身後,更多的日軍士兵如同潮水般地從封鎖溝拐角處湧了出來,不一會兒便擠滿了寬闊的封鎖溝!
&esp;&esp;慌不迭地後退了幾步,楊老漢下意識地朝著那幾名挺著刺刀朝自己撲過來的日軍士兵叫嚷起來:“你們要幹啥……我就是個莊稼漢……我給我兒子去尋媳婦……”
&esp;&esp;似乎是被自己喊出來的話語所提醒,楊老漢猛地一個激靈,原本踉蹌後退著的腳步猛地一頓,翻手便摘下了背在背上的藤筐,將藤筐裡用粗布袋子仔細裝好的白麵一股腦地朝著逼近了自己的日軍士兵撒了過去!
&esp;&esp;驟然而起的漫天白霧之中,楊老漢狠狠將空了的藤筐朝壓根看不清人影的前方砸了過去,雙手再次攥緊了手中用來趕山的棗木棍,撕裂著嗓門大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