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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極深。
地下場三層的貧民窟中,偽裝好的密室裡。
黑袍老者正半低著頭,將地面上描摹著篆籙大陣的妖異血墨的痕跡一點點的擦拭、抹除乾淨。
大概是如此足以震撼州府局勢的秘辛,那壓在自己的心頭足夠有千萬鈞巨力的秘辛,終於找到了另一個人得以分享的緣故,
此刻的顧清寒很罕見的以略微閒適的心態倚靠在房間角落的牆壁上。
她彷彿不再為了任何事情而憂慮。
而大概也唯有在這樣的神態襯托之下,才會在恍惚之間讓人意識到,顧清寒的真實年紀。
錯非是昔日被朱廷謨盯上。
在那個不存在有此般淒厲苦難的世界線上,或許如今的顧清寒仍舊是個單純的道院學生。
這種無憂無慮本來才正應該屬於顧清寒。
但是此刻呈現在她的身上,卻讓她哪怕立身在房間的角落裡,都顯得很是扎眼。
這樣的神態和顧清寒的氣質之間很不和諧。
歲月流逝之中不存在有“如果”。
那前塵經歷的種種,早已經徹徹底底的改變了顧清寒的神髓與韻律。
這種無憂無慮不再有半點兒分毫適合顧清寒。
而也正是因為這份扎眼。
幾乎剛剛收拾乾淨的曾先生,便直接轉過頭來看向顧清寒這兒。
“姑娘,你是真不怕我把你給害了啊?”
聞言,顧清寒勾了勾嘴角。
閒適的神態在她身上煙消雲散去的頃刻間,某種有如蛇蠍美人的病態神韻重新在顧清寒的幽冷神情中迴歸。
“怕!我怕極了!
從來見他開始,再到把曾先生你喊過來,這期間,我做錯一件事、說錯一句話,都是一個死。
都是可以預料的悽慘殞亡的下場。
誰又能不怕死呢?倘若我有直面死亡的勇氣,昔年被朱家的渣滓盯上‘狩獵’的時候,我就該一死了之。
但世上神奇之處便也正在於此。
當我極度的畏懼和恐懼死亡的時候,除卻死亡之外,便再也沒有什麼值得讓我恐懼和敬畏的了。
這天底下做什麼事兒不得冒一冒風險?
我總覺得,整個聖教中半路出家的這些人裡,事實上最忠心的反而是已死的徐師錦,曾先生未必沒有什麼別樣的想法。
我決意一賭,而今看,大概是賭對了。”
顧清寒擲地有聲的話語之中滿是某種直面著死亡之外的漠然,這種漠然的語氣之中蘊藏著某種超越了修為境界,必須要讓人正面直視她的獨特魅力。
於是,曾先生也深深地看了顧清寒一眼。
只是他沒有像是顧清寒那樣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心志。
他只是偏頭折身,重新看著那趺坐在地上的少年身軀。
“他大概是真的死了,而且是和之前列位先聖一樣,連魂魄靈光都未曾在道海之中寄存,徹徹底底的走向了幽寂殞亡的那一面。
唉,說來人生弔詭,他是運用幽泉祭禮的大家,甚至老夫一度懷疑幽泉祭禮的符陣便是他創作而出的。
連帶著他的行事風格也是這樣鬼魅隱秘。
但偏偏,最後卻死在了神魂的灰飛煙滅上面,什麼都沒能留下來。”
除卻少年教主被再度認證的殞亡。
曾先生像是什麼都沒有說,但卻又什麼都說了。
倘若沒有入夥一起幹大事兒的心思,他又何必再如此仔細的言說少年教主的死亡?
於是,顧清寒臉上的笑容一時間更甚。
“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們。
曾先生頓了頓,似是在咂摸著這個字眼。
“你的大體思路沒什麼錯,所謂李代桃僵,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呈現在外,而我隱匿在一旁,幫你查缺補漏,及時彌補遺憾。
如此行事,以揣摩人心為主,話術與騙術為輔,然後一點點兒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但是從最一開始,你我便需得做好重重備案,以應對諸多不同的導向。
這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在於,如果非得有人要來見少年教主呢?
不一定是對你我起疑,備不住便有非得讓教主出面的事情,非他不可的事情。
咱們不能在這樣的事情上面露餡。
解決的思路也比較簡單,畢竟教主行事太過於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