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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留意兩人,看說完了走到劉琰跟前舉杯相碰:“不用和我說談了什麼,臨走前我也有些話。”
兩人走到僻靜處張喜湊近開口:“知道曹公做甚不理公卿胡鬧嗎?因為公卿背後是士族,兗州變亂他贏得僥倖,記住遠離兵權你就是鬧上天他也只當看戲。”
“叔。”
“叫哥。”
“哥,士族裡誰實力大?”
張喜眯起雙眼,隱隱猜到方才楊眾說了什麼:“你要想好,有些事不可以輕易做。”
劉琰俏臉微紅躊躇半響:“我有套路。”
張喜拿不定主意該不該講,反覆踱步半響重重嘆口氣:“你來細陽吧,我有幾座塢堡,挑一處安生過日子其實也不錯。”
劉琰被說中心事,眼圈一紅扭過身去,抽泣完再轉身除了眼角留有殘淚已然面色如常:“哥,虛榮慣走不得了。”
並沒有顯露出意外,他早已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想給面前女人一次選擇的機會,最後詢問一次也算對得起良心。既然選擇深入黑暗,張喜也不打算多勸,光天化日一覽無餘,荒涼一片沒有什麼寶藏,要靠一步步艱難付出,片刻不得安歇,才找得到一丁點兒報償。
黑暗不同光明,茫茫中只聞歡聲不見真實,之所以能聽見讚美因為讚美還存在,明知道絕大多數都湮滅在黑暗裡,卻抵不住誘惑,總以為幸運能降臨在自己頭上。黑暗中不可見才豁出付出一切探索,只能靠良知識別對錯,可惜,選擇踏足黑暗,你就只剩下貪婪和懶惰。
說了聲跟我來,出門從後面隱蔽通路繞到二樓,劉琰來過隱藏樓層,只是沒想過張喜也有自己的房間,進入密室只剩兩人張喜才鬆弛下來,大喇喇坐下開口解釋。
士族豪門之間也有競爭,小家族力量強大也能成為大豪門,土地人口有限,你家坐大我家就得吃虧,想保持自身優勢就需要不斷兼併土地吸納人口,這樣一來就妨害了皇權的利益:中央需要自由民納稅維持收支平衡,你都給兼併了找誰收稅去?
人口確實在增長,豪族也在不斷兼併,財富越來越多中央實際賦稅卻越來越少。這還真不是尾大不掉的問題,王莽不懂百姓的真實含意,天真的以為人民等同於百姓,他超越時代的改革損害了士族根本利益,士族輕易將矛盾轉嫁給了社會,轉嫁給了所有人,結果新朝十幾年就沒了。
劉秀靠士族力量恢復炎漢,士族替你出生入死就為了保有特權,故此後漢伊始士族就進入無限制膨脹,劉秀曾試圖改變卻失敗了,士族太強大後續皇帝也無能為力。
事情的關鍵就在士族納稅很少,名下土地人口不計其數,中央每次統計都與實際不符,去年一個郡還有百萬石賦稅,今年就只有一半,查來查去也是一筆糊塗賬,因為查賬的人是士族出身,查出你家有問題那是不是也要查我家?烏鴉一般黑誰家都有毛病,他們自己查自己當然什麼都查不出來。
士族兼併不停賦稅每年都在減少,中央支出仍舊那麼多,重擔就壓在沒被來得及兼併的自由民身上,自由民困苦不得已投獻士族成了唯一出路,結果兼併速度加快,自由民變少賦稅加重,賦稅加重自由民更少,惡性迴圈再也無法遏制。
自由民日子難過,士族部曲也沒好到哪裡去,自由民還有戶籍制度保護,不能隨意打死,最多算是農奴,部曲沒了戶籍無法查證,就是歸附士族的奴隸,奴隸沒有權利決定自身生死,能活著就算萬幸。
整個後漢一直在皇權與士族對抗中度過,借用外戚力量成了唯一法子,歷次對外戰爭背後都有鬥爭的影子,歷經多少年,皇權與地方兼併之間的矛盾始終無法消弭。後期終於找到了宦官這個正確方法,外戚出身士族兩者很容易合流,結成盟友共同對抗皇權,宦官則不同,士族天然與宦官對立,宦官權利來自皇帝也只能依賴皇帝。
宦官一言一行都代表皇權意志,你以為黨固之亂是宦官干預政治,其實都是皇權在背後操控,皇權穩固宦官才有好日子過。也別怪皇帝賣官鬻爵設立小金庫,國家都被士族把控,財政怎麼花都是士族說了算,國庫裡的錢壓根兒不安全,中央財政一年比一年吃緊,總得給皇家留點過橋錢吧。
士族力量太強大,強大到用盡一切辦法都無法改變,大漢就像一條行駛在大海中的破船,前方驚濤駭浪船卻越來越破。鬥爭不是一時半刻能分出勝負,鬥爭更加劇了政治混亂,憑心而論不管宦官還是士族取得最後勝利,大漢都得名存實亡。
等上百八十年,或許能有個不世出的明主來改變一切,不過上天明顯沒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