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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白石塔倒塌,山裡連續好幾天都是陰雨綿綿,而且山霧瀰漫,即使大白天霧也不散,很是蹊蹺。
這天下午,我正在屋裡寫作業,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幾聲犬吠。
出於好奇,我跑出去一看,頓時愣住了。
是大黑!
大黑居然沒死。
我心裡一陣欣喜,忙衝大黑喚道:“大黑,過來!”
然而大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朝我飛奔而來,它只是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我,眼中透著一絲哀怨。
“大黑你是咋啦?”
我正感到奇怪,大黑忽然轉身離開。
“哎!大黑你別走啊。”
我急忙追過去,誰知就在這時,一隻強有力的大手忽然從後面抓住我的肩膀,將我往後一拽,我身體打了個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沒等我站起來,額頭已經捱了一巴掌。
“啊!”
我疼得大叫了一聲。
抬頭一看,只見爺爺正鐵青著臉站在我的跟前,手裡還拎著一把開山刀。
我被爺爺的樣子給嚇到了,怔怔地問道:“爺爺,你……你幹嘛?”
爺爺並未回答,語氣嚴肅地衝我反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看到大黑了啊。”
“大黑?大黑三天前就死了,你再仔細看看那是什麼。”
聽爺爺這麼說,我再往前一看,那哪是什麼大黑,分明是一隻體型碩大的黃皮子,尾巴尖上那一小簇白毛很是顯眼。
我頓覺心頭一緊,那天咬死大黑的就是它!
沒想到這畜生非但沒被燻死,而且居然敢找到家裡來。
我立刻從地上撿起一塊比我拳頭還大的石頭,正要砸向黃皮子,卻被爺爺制止:“別亂來。”
“爺爺,大黑就是被它咬死的,我要為大黑報仇。”
“報什麼仇,那可是山上的黃仙。”
爺爺說著,居然放下手裡的開山刀,朝著不遠處的黃皮子連鞠了三躬,並大聲說道:“孫兒年小不懂事,冒犯了大仙,還請大仙切莫見怪。”
黃皮子似乎聽懂了爺爺所說的話,在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過後,轉身離開。
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霧之中,我不解地衝爺爺問道:“爺爺,你咋還給它鞠躬呢。”
爺爺深吸一口氣,說道:“你不懂,它活的年月比我還長。”
“那不成精啦。”
“本來就是隻黃皮子精。”
爺爺說著,轉頭看向我:“你不該招惹它,更不該挖白石塔。”
“我沒挖白石塔,我只是挖它的洞。”
“它的洞跟白石塔是連著的,你挖它的洞,那不就等於在挖塔嗎。”
我低下頭去,嘴裡小聲嘀咕道:“我哪知道嘛。”
爺爺嘆了口氣:“唉,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不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我抬頭衝他問道:“爺爺,那隻黃皮子精還會來嗎?”
“說不準。總之這些天你就在家裡待著,哪都不許去。”
“去廣兵家也不行嗎?”
“不行!你要是敢出門我打斷你的腿。”爺爺的態度出人意料的堅決。
晚上,爺爺從村裡專門幫人殺年豬的齊三叔那兒借了他那把用了幾十年的殺豬刀,用紅繩子繫住刀把,然後吊掛在我家門口。
為此母親跟爺爺吵了一架。
母親說哪有人在家門口掛殺豬刀的,太不吉利了。
但爺爺說,這把沾滿血腥的殺豬刀因為殺死的生靈多,煞氣極重,能夠震懾鬼邪。像這類物品又被稱作殺生刃,算是上等法器。有這把殺豬刀在,鬼邪不敢入宅,而他之所以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我。
他總擔心我會有事發生。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並不是多餘,就在當天夜裡,他所擔心的事情便發生了。
大概凌晨一點多鐘,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覺腳板心很癢,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舔我的腳板心。
我以為是老鼠,抬起頭來一看,頓覺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看到的並不是老鼠,而是一張猙獰的面孔,此時正用它枯枝般的大手抓住我的左腳,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緊盯著我,嘴角掛著極為詭異的笑容。
雖然對方的面目看起來十分猙獰,但我還是認了出來,是村裡半個月前失蹤的劉寡婦。
劉寡婦嫁了兩任丈夫,但都死了,爺爺說她是剋夫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