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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道：“那麼，你的意思是，他真的發現了一隻新品種的蛾？”
&esp;&esp;陳島道：“對他來說，是的。”
&esp;&esp;我皺著眉，因為他的話，不太易瞭解。陳島做著手勢、加強他講話的語氣：“我剛才提到資訊或訊號，如果他的腦子，接受到了一個資訊，那資訊告訴他，在他的手裡有一隻蛾，他就會真正地看到一隻蛾，感到有一隻蛾。”
&esp;&esp;我“啊”地一聲，陳島的這個說法，和我與梁若水的設想完全一樣，不過他說得更加具體。
&esp;&esp;我挪動了一下身子：“你說得很明白了，但是一般來說，腦接受了不應該接受的訊號，這總是不正常的事吧。”
&esp;&esp;陳島嘆了一聲：“是啊，所以他就被人當成了是瘋子。”
&esp;&esp;我再把身子挪得離他近了些：“人的腦部，接受了訊號之後，就可以使這個人把不存在的事，當作是真實的存在？”
&esp;&esp;陳島點頭，我又道：“能不能把存在的變作不存在？”
&esp;&esp;陳島道：“那是一樣的道理。”
&esp;&esp;我再道：“也可以把白的變成黑的，可以把一個坐著不動的，當作他是在推人下樓？”
&esp;&esp;陳島道：“當然可以，你舉的例子很怪，怎麼會忽然想到推人下樓？”
&esp;&esp;我呆了片刻，才道：“這相當可怕，要是有人掌握了一種力量，可以強迫他人的腦子接收他發出的訊號，那麼，他豈不是可以支使他人去做任何事？”
&esp;&esp;陳島聽得我這樣說，側著頭，以一種十分奇特的目光望著我，我道：“沒有這個可能？”
&esp;&esp;陳島道：“不是，我只是懷疑你如何會把這種早已發生的事，當作未來會發生的事。”
&esp;&esp;我吃了一驚：“早已發生的事？這種事早已發生了？”
&esp;&esp;陳島點頭道：“當然是，你看看人類的歷史，就可以明白。有人聲稱他自己授命於天，他就是天子，有權奴役他人，別人也就接受了他這種訊號，真的把他當成是天的兒子。”
&esp;&esp;我聽得他這樣解釋，不禁呆了。
&esp;&esp;陳島的話是多麼簡單，但是又多麼有道理。
&esp;&esp;哪有什麼人會是天的兒子，但是這個人只要有方法，向他人的腦子輸出資訊，說他是的，虛假的事，也就變真的了。
&esp;&esp;這種事，人類歷史上實在大多，德國納粹黨的宣傳家戈培爾，早已把這種事，用一句話來具體化：謊話說上一千遍，就會變成真理。
&esp;&esp;不斷地把謊言、把虛假的訊息向群眾輸出，群眾就會接受，把謊言當作真理。
&esp;&esp;訊號可以令得上千萬的人，上萬萬的人，變成瘋狂，也可以使上萬萬的人，把虛假的事，相信是真的。
&esp;&esp;這種事，在人類歷史上不知曾發生過多少次，還一直會發生下去！
&esp;&esp;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為人類腦子那麼容易接受訊號而產生幻覺悲哀。陳島緩緩道：“當然，那些訊號，是透過了語言、文字來使人接受到的，直接的訊號接收，只怕還得研究。”
&esp;&esp;我問：“你的意見，你那位朋友感到真有一隻蛾在他前面的訊號，是由哪裡來的？”
&esp;&esp;陳島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esp;&esp;他頓了一頓，現出十分悲哀的神情，重複了一下：“我不知道。”
&esp;&esp;我在他的神情和語氣上，看出了一個科學家窮年累月研究，仍然對自己研究的專案所知極少的那種悲哀。
&esp;&esp;我有點同情他，伸手在他的肩頭上輕拍了一下，他也接受了我的同情，向我苦澀地笑：“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到研究所來看看。”
&esp;&esp;他一再邀請我去他的研究所，那使我想到，在他的研究所之中，一定有著什麼特異的東西或是現象，要去到那裡才能明白的。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抽空去他的研究所，但是我還是答應了下來：“好，我一定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