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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轉眼便是三月初三,柳垂金線,桃吐丹霞。公主出降,自是十里紅妝,引得百姓紛紛駐足,讚歎天家氣派。
&esp;&esp;永樂公主坐在轎攆上暗自出神。從小千嬌萬貴的嫡公主,她的婚嫁是用來穩固江山社稷的,這個道理她從小便知。
&esp;&esp;及至豆蔻年華,少女懷春,公主亦不能免俗。許多個濃稠的夜,她躺在錦帳裡翻來覆去,腦中一遍遍描摹著駙馬的樣貌,雖朦朦朧朧得看不大真切,卻也應當是劍眉星目,稜角分明。
&esp;&esp;每當帳幔攏起,綺麗的夢被晨風吹散,她便又一次告誡自己,她的婚嫁是穩固江山的利器,不該心存幻想。
&esp;&esp;後來,聽說父皇有了駙馬人選,明知無法改變什麼,可她還是想見見。那日她好不容易求得父皇同意,能躲在屏風後頭偷偷瞧上一眼。那人是裴老將軍的嫡子,是父皇倚重的人。
&esp;&esp;她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發覺和腦海中描摹過無數次的畫像重合了,一樣的劍眉星目,眉宇間還帶了些少年人特有的英氣,鼻樑挺括,一張冷峻的臉上稜角分明。
&esp;&esp;她呼吸一窒,只覺臉頰燒的通紅,後來自己如何回的寢宮都不記得了。聽婢女說,她頂著燒紅的臉,飛也似的逃回了後宮。
&esp;&esp;再後來,母后過來問她駙馬人選如何,她羞紅了臉兒死活不肯抬頭,手中來來回回將手帕繞成一團,末了,咬著唇嗔道:
&esp;&esp;“但憑父皇母后做主,女兒無有不依……”
&esp;&esp;再後來,父皇的賜婚聖旨頒下。當天夜裡,她滾在錦帳裡捧著聖旨讀了一遍又一遍。
&esp;&esp;再後來的事更是水到渠成,一如她做過的那些綺麗的夢,美的不真實。
&esp;&esp;時至今日,她才察覺出幾分真切來。
&esp;&esp;公主出降的禮節複雜繁瑣,喧鬧了一整日,終至禮畢,侍女服侍她卸了釵環,換好寢衣,坐在床榻上等駙馬回來。
&esp;&esp;明明還沒過多久,只聽得外間侍女通傳:“駙馬回來了。”
&esp;&esp;聽了這句,她緊張的攥緊手中絲帕。上次她躲在屏風後偷窺,害羞之餘尚可逃脫,如今的情形卻實在避無可避了。
&esp;&esp;裴行之對這樁婚事原是極不情願的,因是聖上賜婚,又兼父命難違,他只能應了。可今日一見,方覺這小公主全不似傳言那般驕橫無禮。儀間幾次撞上自己的目光,她都會羞得雙腮透粉,那副含羞帶怯的模樣委實可愛。
&esp;&esp;好不容易熬到禮畢,他又被拉去吃酒,雖是酒量不差,也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依席吃下來便已有了五六分醉意。
&esp;&esp;回至房中,裴行之眸中映出小公主粉紅的鵝子臉兒,一身粉紗寢衣遮不住她的好顏色,倒是更襯得嬌豔欲滴、膚白勝雪,隱約還能瞧見裡頭那件大紅裹肚,繡著鴛鴦戲水的花樣兒……
&esp;&esp;裴行之看得眼熱,只覺血氣上湧,從裡到外都燥熱起來。
&esp;&esp;還是春華上前打破尷尬,只見她端著托盤,裡邊立著酒壺和兩隻酒杯。
&esp;&esp;“此酒乃皇后娘娘所賜,請公主駙馬飲盡此杯,願公主駙馬:樂此今夕,和鳴鳳凰。”
&esp;&esp;言畢斟滿兩杯,獻與二人。裴行之先端起一杯:
&esp;&esp;“謝過娘娘了。公主請。”
&esp;&esp;永樂也端起杯來,二人一飲而盡。
&esp;&esp;這酒剛一入口裴行之便覺一股甜膩馨香,心下便知是皇后疼惜公主,以此催情來解她破瓜之苦。
&esp;&esp;裴行之忍不住又偷偷瞟了眼,她的確太稚嫩了,婚書中曾提及她的生辰,比自己年幼六載。如此青澀稚嫩的小公主,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想到此處不由心中一動,遂端起酒壺又斟了滿滿兩杯,遞與公主道:
&esp;&esp;“臣無尺寸之功,蒙公主不棄,願結連理,臣心中感激,敬公主一杯。”
&esp;&esp;裴行之原只為哄她多飲幾杯,隨意撿了幾句好聽話來說,誰知這話正打在她心坎兒上。